凤砚卿道:“新官走马上任,只要调令在手,便可直接到县衙任职。”
温承颐缓缓瞪大眼睛。
凤砚卿抬抬手,影一送上一张画像。
纸面有些泛黄,看得出来不是新作,画上之人剑眉星目,面若冠玉,双眸灼灼生辉,一看便知是正直温润之人。
凤砚卿说:“他才是真正的李远林。”
温承颐大骇:“那、那县衙那个……”
凤砚卿眸色微冷:“本王方才说过,山匪聚集之地,是上任的必经之路。”
所以,一群占山为王的亡命之徒,为了防止新官立威的三把火烧到自己,选择先下手为强。
他们杀了真正的李远林,推了一个不入流的玩意儿出来,拿着调令,堂而皇之地坐在了“明镜高悬”的公堂上。
“杀害朝廷命官,偷梁换柱,他们——”温承颐气得浑身发抖,脸都憋红了,“他们简直目无法纪!胆大包天!”
凤砚卿神色冷淡,内心的愤怒却不比他少。
静静地坐了片刻,凤砚卿再问:“王家路是李远林的小舅子,温大人,你可曾看到过李远林的妻子?”
温承颐摇头。
凤砚卿冷哼。
真假李远林都没娶过妻子。
那个王家路,不过是从山里出来的禽兽裹了一层人皮,大摇大摆地混在人群里,借着所谓“姐夫”的庇佑,无恶不作。
而这位县令,不止有小舅子,还有义兄义弟表哥表姐,各种乌七八糟的近房和远房亲戚,还都来了镇州县投靠他。
凤砚卿唤了声影一,后者递给温承颐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罗列着尖嘴猴腮李远林的人际关系,几乎是查了个底朝天。
温承颐越看越心惊,指尖抖得险些拿不住那几张薄薄的纸。
五年,一只野兽坐在父母官的位置,粉饰太平,大肆虐夺,就算是有心反抗,也早被收拾服帖了,难怪,难怪百姓眼中有那样
深刻的恐惧。
温承颐眼眶微红,“啪”地一下将纸张拍在桌上,咬牙骂了句有辱斯文的话:“这帮畜生!”
凤砚卿给了他足够的时间缓冲,等他不那么激动了,这才道:“有件事大人或许不知,镇州县,乃是苏扬城到荣安城的咽喉要塞。”
运到皇城的银子,南北通销的官盐私盐,都从这里过了一遍。
温承颐抹了一把脸:“所以,王爷才挑这里下手。”
凤砚卿不置可否,仍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
“擒贼先擒王固然不错,但狡兔三窟,底下喽啰总有找不到的洞穴,可若伤了最小的兔子,它无力自我治疗,那你猜猜,它会做
什么?”
温承颐这才全然明白过来,不禁对这位炽王殿下肃然起敬。
什么胡闹,那都是他目光短浅的臆断,王爷明明是深谋远虑,运筹帷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