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砚岐没好气地说:“你以为刑部大牢想进就进?”
人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刑部全是一帮不懂变通的狗东西,他为了捞穆项嵩那个废物出来,不知花了多杀心
血。
最后要不是说通了白间的师爷,压根不可能办得成。
齐雨诺抿抿唇:“既如此,那便只能壮士断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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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会,泰康帝不等众大臣上奏,便就穆项嵩一事大发雷霆——白间昨晚连夜进宫奏明了此事。
泰康帝自己手下也养着无数暗访的人,昨晚一整夜都在外头忙活,今日上朝之前,将其中的弯弯绕绕了解得七七八八。
他斥责了刑部的看管不力,连同天女散花的事也被翻出来轮了一通,又警示某些居心剖侧的人,手不要伸得太长。
总之,他发了一通火,朝堂之上气氛一时紧张得恍若一张拉满的弓,半晌,下面乌央央的大臣们屁也不敢放一个。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官员站出来说话,言辞之间,只差指着凤砚岐咒骂。
泰康帝并未阻止他,只是沉沉地看了一眼凤砚岐。
他坐在金銮殿之上,并非远离是非斗争,许多事,他心知肚明。
那官员说完,泰康帝不表态,凤砚岐心中直打鼓,直至丞相齐文隆站出来说话,他才稍稍放心一些。
齐文隆说:“陛下,穆展风胆大包天,竟敢在天子眼皮底下做如此大逆之事,臣以为,他当同其子穆项嵩同罪。”
穆展风一死,穆家便彻底没指望了,这便是齐雨诺说的壮士断腕。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议论纷纷。
要知道,穆家几代单传,若同时杀了父与子,那可真就绝后了。
泰康帝问:“太子,你意下如何?”
凤砚岐拱手,垂眸遮住眼中的情绪,道:“儿臣赞同丞相所说,儿臣愿自请监斩,以正视听。”
风言风语不可能不传到皇帝那里,他唯一的方法是止损,用这一行为打消一些上位者的疑虑。
泰康帝眸光晦涩不明地看了他几秒,问都不问其他大臣的意见,便道:“如此,便按你说的办。”
斩首在今日午时三刻,凤砚岐并未在宫中多留,一路随着白间去了刑部。
押解犯人去断头台之时,穆展风面如死灰,穆项嵩放声哀嚎,字字句句皆在请求太子再救他们一次,放过他们。
这个“再”字,直听得凤砚岐脑中嗡嗡作响,他让人堵住了穆项嵩的嘴,这才清静。
断头台上血迹污浊,不知承载了多少人的生命,凤砚岐坐在监斩位上,和穆展风遥遥对视,后者突然仰天大笑,凄厉非常。
凤砚岐面无表情:“时辰到,斩!”
令牌落下,沿着台阶滚了两圈,最后轻飘飘地挨着地面臣服。
阳光之下,刽子手高高举起砍刀,刃上冷光划过,将日头切得半明半昧。
鲜血喷溅,人头落地,案子至此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