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措大有可以一试的架势,严肃沉重地颔首:“时蒙,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
“但那么多小孩儿跑出来玩,这都春天了,又不冷。”我据理力争:“他们都不怕,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你和他们不一样,”张措局促地吞吐半阵,狠下心说,“你是墨狼族族长的儿子,你该过比现在好上好多倍的生活,都是我没用。”他还想再说,但又狠狠把嘴闭上了。
我无语道:“谁告诉你的?胡不归?”
张措犹豫了会儿,又点头:“时蒙,我怕你过不好,你要能养好,让我干多少活都成。”
我住了嘴,盯着他看了许久,嘴唇翕动:“你不该信胡不归,我过得很好。”张措叹口气,没再说什么。我说:“你把一只狼养在家里,只会养成没用的宠物狗。”
张措脸色一白,猛一下抬头看着我,嘴一开一合,半晌下定决心般道:“那也好,我愿意养你一辈子。”
我有些动容,张措下午又出去忙了。
但这次没多久,他突然跑回来,我正在院子里抬石块锻炼臂力,张措见我搬了块青石板,当即大惊失色。吓得我也差点把石头砸自己脚上,他本意想训斥我一顿,但看我周身上下完好,就算了。
张措把我从地上抱起来,我环住他的脖子,张措又把我打横抱着颠了两下,神秘兮兮地说:“带你去个地方。”我惊喜道:“我能出去了?”张措用鼻头蹭我的鼻尖,笑眯眯地说:“仅此一次。”
我瘪瘪嘴,不高兴地哦了声。
“放下来,我自己走。”我说,张措放下我,然后牵住我的手。我们沿着河流走,溯流而上,走过一处天堑,路上偶尔遇见几个人热情地同张措打招呼。
等走过一线天,前方豁然开朗,我呆立原地,震惊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一片几乎覆盖半座山的桃林,桃花正是灼灼开着的时候,我走进几步,又顿下步伐。这一切与三百年前何其相似,我的家,曾在桃林深处。
我甩开张措的手,疯狂地向记忆里那个地方飞奔,恍惚间听见张措在身后大叫:“时蒙!小心点!”我无法说清那一刻心中的悸动有多强烈,我甚至感到了来自血脉的呼唤,我的爹娘,我的族人。
也许胡不归骗了我,他们都还活着,在那片足以焚毁桃林的滔天大火中,他们逃出生天。否则又该如何解释,时年的存在。
我感到漫天的桃花瓣呼啦啦飞舞起,又悉数落在身后,花瓣掉在身上,被风卷起来,然后吹远,溪流静谧地流淌。花瓣铺天盖地,几乎将小溪淹没。目之所及,全是浓的淡的高的低的桃花。
风声急切,天地呼啸。
桃花树扑簌簌地抖下好些花瓣来,云卷云散,日光埋进了白的过分的层云后。我大叫道:“爹!娘!长老!”
然后更多的花落下来,群山环围这片桃林,我恍惚着停下步伐,不由自主地转身环视四周。然而目之所及全是桃林,还有无穷无尽的桃花,纷纷扬扬从树下前仆后继跳进大地,化归泥土。
太阳钻出云层,天旋地转。
我弯身扶住膝盖,气喘吁吁地想,他们在哪儿。我很确定该是这里,墨狼族的入口就在一片桃林后,但现在什么也没有,桃林尽出是陡直的悬崖,我们在悬崖下,我什么也没看见。
除了迷惑般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