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本就是博命的地方,生死一线。人的神经总是绷得最紧,容易狂暴,也容易崩溃。尤其是经验不足的新兵。徐敬业手下网罗的,多半便是这种人物。眼下又没了领军将领的统率与管制,人心顿时就散了。
‘瘟疫’对神经的摧残能力空前强大。本就处于极度恐惧当中的叛军,心中对死亡的恐惧顿时爆发。他们的魂魄,就此被弑杀。
一群人,一窝蜂似的朝后跑去。刀枪乱扔旗帜倾倒,如同躲避洪水猛兽的难民。
死并不可怕,可怕是知道什么时候死。面对那种非人的妖兽,怎么可能有胜算?都看见了,‘勇贯三军’的夏候瓒,就像是孩童一样的被他结果了性命。
军令?管他啥玩艺!
刘冕身边的唐军将士们,顿时爆发出一阵海啸般的欢呼“哦!吼!吼吼!”最后还剩下一丝胆气的叛军,被这一阵势如奔雷泰山压顶一般的吼声给吓傻了。跑得慢的一批人,哇呜一阵惨叫扔了兵器调头就跪,七嘴八舌的大喊‘饶命!’
刘冕缓慢的收回方天画戟横在马上,眼角轻轻眯起,轻轻的哼了一声。
整个大战场,顿时出现了冰火两重天的景相。刘冕所在的那一片,欢呼与求饶声一片。其他的地方,则是打杀声正浓血肉横飞。
“刘中候。”李知士凑到刘冕声边,甚是尴尬的低声道“你已斩了敌将夏候瓒,本将是否可以用其首级四下传示,以打击敌军士气?”
刘冕偏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牵动嘴角似笑非笑:“这是李将军份内之事,何必屈尊来问末将?”
“呃?那、好吧。”李知士干咳一声,随即吸足了一口气大喝道“将士们四下传示!,刘中候阵斩敌将夏候瓒负隅顽抗者,以夏候瓒为例!”
“吼!”唐军将士雷声一吼,个个精神倍涨扯嗓子就四处大喊起来。新一轮的风暴就此刮起,唐军将士们士气昂扬,开始奋勇冲杀。
远处的雷仁智激动的一击拳:“这仗终于是要胜了!”
刘冕放眼看了一眼战场,唐军已处于绝对的优势,许多叛军已经毫无战心都在溃逃。他倒提方天画戟,轻夹了一下马腹慢悠悠的朝本阵奔去。
居然很悠闲。
但凡他的马到了的地方,不管是叛军还是唐军,都自觉的朝旁边闪避。然后继续厮杀。
一时间,刘冕仿佛又成了一个另类。四周的人都在奋力的搏命,他却闲庭信步一般从他们身边走过,气定神闲。
马敬臣和李知士各自跟在他身后,表情都是石化了一般的僵硬。每个人的头顶,仿佛都在不停的冒出巨大的问号与感叹号。
方天画戟的戟尖不停的溢下血丝,如同划下了一道路标或是设下了一道结界,生人退避。
雷仁智看着刘冕慢腾腾的朝他跑了过来,远远就兴奋的大喊:“天官,你干得太棒了!”
刘冕上前微笑抱拳:“雷将军过奖。末将以为,我军大可以趁势拿下蜂芒岭。”
“嗯,天下高见多不谋而合呀!”雷仁智异常坚决的一点头,义气风气的道“此战我军必胜,敌军已失大将军心大惧怯。此时不取必,更待何时?传令,擂鼓冲锋趁胜追击直取敌寨!”
轰隆隆的战鼓声响天彻地的震动起来,沉睡万年的山峰都仿佛都要被惊醒了,此起彼伏的回音远远传开。唐军将士们闻鼓而动,士气愈发高涨,喊杀声震天。相比之下,叛军兵败如山倒,只顾朝关寨退避而去。
刘冕骑在马上,心如铁石沉寂如水的看着大战场,静如石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