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不学面色古怪,再道:“怕是小人安排不了,那刘不仁现下已在前院候着大人。”
居然来了?张宏惊疑,确实觉得这刘不仁的确行事古怪不可捉摸,但无论如何张宏也不会不去见他,他对这个刘不仁也有许多兴趣。于是张宏起身,随黄不学走向前院时面上乃是一副亲切微笑之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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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不学的谄媚已经是让张宏觉得太商人太奸诈,可相对于面前这刘不仁而言,黄不学的道行显然还是不及,若说黄不学的谄媚仅仅是表面上的话,那这刘不仁所表现出来的谄媚与卑微根本便是深入了骨髓。
自张宏第一眼看见这刘不仁时,无论是刘不仁几乎跪在了地上的小心翼翼,还是面上那十足虚伪的笑脸都让张宏深深的体会到这个人的圆滑不可信。
可只是伸手去扶刘不仁的张宏却不曾注意到黄不学此时的惊叹,先前黄不学与刘不仁一同来此时,黄不学这刘不仁身上所能看见的只有纨绔败家子的浪荡之气,因此这个时候看着突然好似换了一个人卑微的近乎下贱的刘不仁时,黄不学真的很难将他联想到先前的同路人。
但同时,黄不学也有些黯然神伤,他从此刻谄媚卑贱到了一定境界的刘不仁身上看见了太多他不愿去想起的东西,比如十年前抛下娘亲与兄长的父亲,十年前的黄贾仁与这时的刘不仁,仅就作态神情而言,如多么的相似。
“不知刘老板今日前来可是兴师问罪来了?”张宏微笑着开口,任由面前这面相猥琐,留着三缕胡须的奸猾式人物刘不仁站在他身前,而他之所以站在张宏身前,也是因此无论张宏再如何的推让,他也始终不愿与张宏平坐。
刘不仁笑着,将眼睛挤在了一处:“小人怎敢,大人实在是折煞小人,我刘家的那些产业都是大人一言而已,败便败了,又与大人何关。”
不管刘不仁这一句话是不是言不由衷,总之张宏也能从这一句话中听出不少意思,最起码刘不仁已经是意识到事到今日,他刘府已经根本不可能再与张宏脱开瓜葛,因此他只能如此大方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小人今日前来一是这么多日来都始终不曾拜访大人,实在心中难安惶恐不已,二则是刻意来拜见黄少爷,当初黄老板由江南一跃而成就京城皇商,实在是叫江南商人上下都是赞叹连连,而我刘不仁更是对黄老板钦佩异常。”刘不仁佝偻着身子,明明比张宏要高出那么几分,但偏偏却在张宏之下。
对于刘不仁话中的意图张宏根本不用深究便能明白几分,第一点的拜访显然是不足以信,若他真是惶恐那根本不可能今日才来,至于第二点倒是让张宏听出了许多兴趣,他这时再看着面前这谄媚到卑贱的刘不仁时面上笑意也更浓了几分,难道这刘不仁是试图要与黄贾仁比肩,想要成为江南道出来的第二个皇商吗?
“第三呢?”张宏随手接过黄不学递来的清茶,神色玩味。
刘不仁讪讪笑了笑,局促不安的模样,他说了二点,面前这少年却根本不作任何评价直接看出来他还有一点未言,单单就这份心智已经是足以让刘不仁收敛几分奸滑了,心中叹着这少年果然如传闻般一样不简单,面上却是谄媚更深:“大人果然高才,至于这第三点,小人倒也是刚刚想出来的。”
张宏不动身色,一旁坐着的黄不学也是细耳凝听。
“小人刚刚听黄少爷说那柳氏拒绝了大人的邀请?”回身看了眼黄不学,见对方点头,张宏也微笑向刘不仁点了点头,他很好奇这个柳家的女婿能够给他来些怎样的惊喜。
“我那丈人就是老固执,他安逸了太久难免失去太多的雄心,这点大人勿怪。”刘不仁连连恭身,似乎是在为柳家向张宏赔罪:“小人刚才想到一策略或能可行,让我那丈人随大人之意而行事,不知大人有没有兴趣?”
虽然早便知道这刘不仁与刘氏根本是同床异枕,可张宏依旧不曾料到这刘不仁今日前来竟是毫不加以掩饰,赤裸裸的来出卖他那丈人来了,由此更是能让张宏瞧得出这刘不仁心中的狼子野心。
“还以为刘老板这其三是有办法为我解决银钱之事,却不曾想刘老板竟是直接给我带来这么一个惊喜,我倒很有兴趣知道刘老板有何办法可以逼迫那柳家就范?”张宏俯身,斜眼打量着刘不仁。
却见刘不仁似乎根本不曾注意到张宏的打量,只是再一恭身,尔后又道:“大人想来也是知道,财富与权势二者,不外乎有些银钱的大爷与花船中女子的关系,只要大人想要,那还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张宏心中一沉,将清茶放回石案时并没有太多震撼,可其实他心中已经是惊讶十分,这刘不仁话中的意思根本便是要张宏以手中权势去逼迫那柳家,且先不提这能不能得到他预期的效果,单单就刘不仁能够给他谋出这么一个办法,那便更能看出刘不仁与柳家似乎有着不少隔阂。
“怕是不好罢?江南道始终有着楚氏,再者,我若一味逼迫那柳家,会不会引起其他商会的厌恶,甚至反弹?”作出一副对刘不仁这建议很有兴趣的姿态,张宏很认真的与刘不仁探讨起这策略的可行性。
“江南楚氏以强权逼迫其他商会之事不少见,所以大人自然也可以如此做,而至于其他商会有小人从中为大人周旋,应是不会有太大问题。”显然根本不可能是来时才想到的办法,这刘不仁针对这事怕是思虑甚久了。
似乎是这才察觉到张宏面上的玩味,刘不仁诚惶诚恐,谄媚而几乎又是跪了下去:“小人绝不敢有陷害大人的意思,只是这些时日来看着大人日渐艰难,小人也是戚戚焉,无奈之下也只能由黄少爷的话中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张宏连忙起身,扶起这刘不仁,笑道:“刘老板见外,您如此为我谋事,我感激尚且还来不及。只是若此事真的可行,那其他商会倒要多劳刘老板从中周旋了。”
张宏这一言却是叫刘不仁眉开眼笑,也是叫他身后的黄不学皱眉不已,他不明白大人为何会答应这刘不仁,而他当然知道大人定是能够想到若真是逼迫了那柳家,那无疑会为张宏在江南留下许多恶名。
黄不学不明白,张宏却是很清楚他在做些什么,这个时候的他已经看出了这刘不仁心存的心思,不过不管好坏,他终究是因刘不仁这提议而动了心,此刻的他的确太需要柳家那样的商会来合作。
至于那逼迫之后的恶名,不是还有这刘不仁从中周旋么?不管他是否能够周旋得来,有了刘不仁今日这番话,难道他还能由此事中脱得身么?
再者,这刘不仁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没头脑的人,他既然敢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主意,那想来他也肯定有其他应对的办法,也定然能够考虑到日后的种种影响。
这个刘不仁实在可以为之一用,张宏如此想着,心中却暗自思量着这刘不仁的提议究竟有几分可行性。
至此,刘不仁突然造访的来意似乎表露完全,而张宏也刻意不再去言起这些关于与楚氏争斗之事,只是一味去刘不仁说些虚意相违的话时,院中气氛很为融洽,毕竟这刘不仁本身便是一个谄媚至极的小人。
无论是政事或是商事,在这种种事中显然都不缺乏阴逢阳违之人,这所有人为着他们心中或光明或阴暗的目的,在不停算计着他人的同时也将自己陷入他人的圈套之中,说他们不够聪明?自然不可能,便就似眼下这刘不仁,他的才智根本不在黄不学之下。
而奴隶着这些聪明人做出这些蠢事的最终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们心中的欲望,或是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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