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轻轻摇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又看向了楚图先前所站那处时,忽然一笑,问道高不危:“你可知方才楚图身旁那老者的身份?”
高不危自然不知,而不待他开口,张宏接续道:“我倒见过,只是知道他是对楚图极为忠心一人,并且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癫狂,但却实是不知为何楚图看起来有些厌恶于他。”口中言着那名老者,张宏自然也想到先前他为阿娘求药,孙修带楚图上他家中也是求那些药时随在楚图身旁的那名癫狂老人,也便是孙修口中的楚老爷子,不正是这老者却又是谁?只是不知为何在又见到楚图后却一直未再见到的楚老爷子却又突然出现在了此处。
并未开口的高不危也随着张宏的目光所在,看向楚图先前所站议事厅前时,张宏又开口吩咐道:“还有常霸。”顿了顿,张宏似是饶有兴趣般:“去查查那黑衣人去常霸是何关系。我倒不知常霸还有爷爷。”
高不危恭身领命。
而也在张宏与高不危说话间,自后院范慎却是走了过来。其实从黑衣人来时,范慎便一直呆在后院,一向谨慎的张宏自然不可能在将常霸唤来前院后而不顾阿娘与妖妖安危,他看不透范慎,但这并不妨碍他去用范慎。而张宏对范慎虽然不太了解,但毕竟也是知道范慎身手不若。所以很自然的,张宏便将范慎放在了后院用来保护阿娘与妖妖。
范慎先前虽不在前院,但前院之事他却也看在了眼里。在他走向张宏之时,不知为何脸色异常难看,丝毫再无以往那般温笑随和之意。
察觉到范慎的奇怪,张宏想到了些什么,他忽然记起太平公主曾经说过范慎并不是她的人。所以张宏微一沉吟,便迎向范慎开口问道:“你可知那黑衣人的身份?”
范慎明显惊讶,脱口而言:“大人如何知道?”只是在如此一言后,却才发觉在他心神不宁间已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只是苦苦一笑,范慎只能又道:“在小确实认得。”
未等范慎继续去说,张宏随即又道:“你的脸色让我知道你有极大心事,而在先前你仍是正常。这是其一。”看了眼身旁的高不危也是期待,张宏微微一笑:“那黑衣人不是韦后的人。在当前局势下,除了公主府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会有心对我不利。这是其二。”
“张希,武延秀,安乐公主,宗楚客?”范慎争辩,不过在他刚一开口,却随即意识到他紧张之下犯了多么愚蠢的一个错误。他口中言着的这些人,不都属于韦后之人?
眼见范慎如此紧张说出这些愚蠢的话来,张宏未有介意,只是又道:“公主府不仅仅有太平公主,还有王公公,我却知道我王公公对我一向极为厌恶。这是其三。”
范慎终于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言着大人高明时有些心不在焉,而在他迎上张宏,高不危的询问之意后,面上大有挣扎之色。其实张宏与高不危都不能理解此时他二人的疑问,对于范慎而言,根本便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抉择,而若他是选择错了,那不仅仅会是他一人身家不保。
范慎额头已有细汗,但在看着仍是自然之态的张宏后,终于咬牙:“那人,是在下父亲大人身旁的一名随从,武艺出众。”
高不危倒吸了口凉气,他根本不能理解范慎此言。
但张宏却显然是一副一切都在他意料中之神态,并无惊讶。只是随意又道:“你父亲应是王公公的人罢?”见范慎艰难点了点头,张宏像是看懂了这一切,轻轻一叹:“你父亲确乃不凡,他既然决意要你脱离王公公,甚至是脱离你范氏一门而投靠太平公主,那便足以说明你父亲的不凡。”连着两个不凡,自能看出张宏由衷的赞叹:“王公公毕竟是太平公主的人,所以无论如何,能得太平公主的信任自是更为重要。只是你父亲却深知他脱不得身,却也只能寄望予他的儿子,也便是你能够脱身……”
如此简单的将他范家隐秘说了出来,而随着张宏一句接着一句,范慎也是额间汗水更多,十分紧张,甚至是紧张的有些惊惧。他在看向张宏之时,忽然像是不认得张宏那般。于范慎而言,公主府的这些秘闻,他范门的这些事情,张宏不应该能够知道。
自是看出了范慎的紧张,张宏再道:“奇怪我怎会知这一切?”见范慎下意识的点了头,张宏也是直言:“若我说,是公主殿下告诉我的,你信,还是不信?”
范慎终于明白,而在张宏说完,他更是毫不犹豫,直接跪在了张宏身前:“日后,在下定为大人之事竭尽全力!”
张宏轻笑,伸手扶起范慎。只是一旁的高不危却是叹着张宏从此这才算是得到了范慎的真心相助时,却忽然意识到原来张宏在今夜刻意唤范慎前来倒也不全是护卫他家中安全之意。
要知道,张宏府上此时不仅有李年等人,更是楚图的护卫以及后来范慎自公主府调来的那许多人。有如此多的护卫守护,那只要不是动了大军,张宏府上理应不会有任何意外。但他依然在今夜刻意唤来了范慎。
原来张宏早便知道了今夜所来刺客那身份,原来张宏也根本是借那刺客来彻底要范慎归心。
只是这样隐秘的布置了这一切,不动声色间便有了现下如此获范慎真心相助,这其中的许多事,又岂是常人所能做到?
再看向张宏之时,高不危深深叹服。他这才知晓原来这少年之所以能在如此年纪便有如今地位,而更能在韦后,太平公主,临淄王,相王等许多手握势权之皇亲中人游刃自处,倒也绝非侥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