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阿娘身子的康复,张宏也是逐日轻松了起来。不但如此,张宏似乎还隐约察觉到阿娘近日来并不再像以往那般坚决反对他与公主府来往过甚。虽是不解,但除却那些许愧疚,张宏倒也并无再有阿娘这边的顾及,所以行事倒也更加方便。
只是,阿娘仍不允张宏接受太多公主府的赏赐。甚至即便张宏如今在公主府的地位因二王爷与临淄王而关照而地位陡升之时,张宏家中,仍是一如既往的清贫。这,多少让一心想要阿娘过好些的张宏有些沮丧,但却无奈。
用阿娘的话来讲,不是宏儿光明正大搏来的富贵,她不会去享受。
由此,张宏也是知道阿娘心中仍存的芥蒂,但他只是感到惶恐,却不敢有丝毫怨言,因为他知道,阿娘是想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光耀门楣。而不是像现如今这般而换来富贵。
因天下万民而获取荣耀及富贵,阿娘会欣然接受。因一人而不顾万民获取荣耀及富贵,阿娘不要。
这是阿娘之意,张宏并不敢相劝,也知道再说也无用。所以他只是在等,等到他足够强大,等到他能够安排好所有的一切,那他便自信能够获取阿娘所想那般的荣耀及富贵。
……
这日一早,待阿娘叮嘱之后,张宏这才安心走出家门。与往常一般,范慎早早的便等在了张宏家那条巷口。张宏迎上范慎,他交代过范慎不必每日都在此等候于他,但范慎只是应下却依然每日如此。说了几次后,张宏眼见无用倒也不再多言,在他想来,恐怕这是公主殿下的意思。范慎不敢违背。
唤过一旁守侯的马车,范慎在张宏坐了进去之后才踏上马车。
车夫扬鞭,范慎坐于张宏一旁,看着那张他已看了多日,仍显稚嫩的脸轻声问道:“大人今日还是先去公主殿下府上?”
张宏点头,却不言语。他这几日籍由范慎已经对他现在所处之年间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原本,他以为这几年所会发生之大事不外乎史书上所记载的那些。但现下他知道,先前即便他再怎样认真的思量,也还是将这大唐,将这此时的庙堂之争想的太过于简单了。便好比如,张宏偶尔从范慎不经意说出的话中得知,太平公主不仅与相王关系良好,便连焦王也是与太平公主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焦王张宏已然是刻意了解过了,此人才能不差,比相王要强上许多,而更重要的是,与相王相比他更多了相王所没有的权势,焦王现如今坐镇均州,手握兵权,在均州一带甚至是如今韦后一党也是忌惮于他。
手握兵权意味着什么?没有人再比有着前世经历的张宏更为清楚了。毕竟生活在五星红旗下的前世张宏自小便熟知道那时的一代伟人曾言,枪杆子里出政权。
所以太平公主同时与相王交好,也与焦王保持着密切来往这点不得不让张宏不防,即便史书记载相王必登大位,但谁又能保证这历史还会如张宏未到这朝时那般重演?
张宏如履薄冰,更为小心。
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前,张宏下车,先前曾搜身于张宏的公主府门口侍卫忙恭身见礼,再不敢怠慢张宏。
踏入公主府,张宏径自走向知清殿。他有几日未曾到过知清殿了,也有几日未曾再见到他那副手高不危了,所以他现在很想知道这几日高不危究竟为他整理出了些什么成果。
想起高不危,张宏仍是无奈,当日那随意选下的副手在今日仍是不为张宏所用。高不危似乎对于张宏有着相当的芥蒂,很少与张宏说话,即便偶尔开口,也只是只言片语,敷衍了事。这让张宏有些后悔当时的抉择。但他没有放弃,因为他相信他那天的直觉,高不危不简单,于他日后定有大用。
步入知清殿,张宏一眼便看见埋头于案奋笔疾书的高不危,他不禁暗叹此人的态度,张宏所吩咐之事,高不危定会全力做好。
知清殿中,已经再没有人敢对张宏存丝毫轻视之意了。不仅仅是因为二王爷与临淄往的提携,更是因为几日前张宏所言,所做之事他们已然知晓了几分,所以虽然乃是十三少年,但知清殿中人仍是对他礼遇有加。在这殿中,能有张宏那般能耐的,没有人。
走至高不危案前,张宏敲了敲桌子,高不危抬头,轻皱了皱眉,显然是不喜突然被人打断。但张宏丝毫未曾理会,只是问道:“整理的如何了?”
随手从那厚厚的纸帛中抽出一纸书页,高不危放在张宏面前:“这便是京中所有五品以上官员的详细资料,包括其出身,以及仕途生涯,还有现如今身居何位。”声音清冷,丝毫没有对张宏一点的尊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