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丝毫无任何情感却又分明让人听得出那话里所含带着的决杀之意,一字一字落在张宏耳里.
启齿,凝眉,张宏惨然一笑,他知道,自己这是太急进了,这一枚石子太大了些,不仅是惊起了些些涟漪,甚至已经在太平公主的心里掀起了巨浪.可是张宏却丝毫不觉有后悔之色,不过才刚到这唐朝两日,不过才拥有如此好的阿娘两日,不过才两日而已,却对张宏而言胜了自己那前后二世.若是拿不得药,救不得阿娘.纵使再多几多两日,又有何意?
伸手一弹身上麻衣,对着那塌上权势滔天的太平公主,张宏恭身,随即,只觉左右手臂分别为两人所挟.
心灰意冷,张宏再无任何想法,这一枚石子,不仅仅是在试探太平公主,也更是张宏这一路上匆忙之间所定下的一味猛药,便是要看看那太平公主究竟敢不敢,能不能从这惊天之事中嗅到些什么,把握些什么.
小而言之,成,则阿娘得救,不成,则随阿娘一同离开这人世,这自己不过才接触两日的唐朝.
眼睛微微扫过那二王爷薛崇简的脸面,张宏再不做任何幻想,任由这两名金甲武士拖着自己,拖向殿外,拖向死亡.
……
门槛高了些.当张宏被那二人拖到殿口之时,门槛撞在了膝盖处,张宏皱了皱眉.
此时,张宏却已看不见,看不见殿内那太平公主阴沉如水的绝世面容,也看不见薛崇简那震惊的脸孔.
张宏被拖了出去,薛崇简这才反映过来,他很好奇,很好奇怎的自己今日刚得知的消息,这还未被证实的消息,便在那麻衣少年的话语间得到了肯定.
但很明显,此时并非是好奇之时,眼看张宏已被拖了出去,薛崇简大急,忙几步上前,凑在了自己母亲的耳边,沉声小意言道:“应母亲大人之意,方才儿从宫中得知,自那燕钦融死后,皇上已近半月未出神龙殿,其间只有韦后前往探视过,再无他人能知殿内发生何事!”
从出生起,太平公主便活在那宫廷斗争之中,政治的压扎对太平公主而言,是再为熟悉不过了.而在这方面,太平公主自信,除却了她那已然皇袍加身的母后,自己并不输与任何人.
自己最为喜爱的儿子的话语在耳边婉娩道来,许久未曾再有过的大惊再一次由那不停跳动的眉角展现出来.
便是这样看着自己的儿子,便是这样得到了自己儿子的确定.太平公主极为烦躁般摆手驱走了身旁这两位宫娥.
“依你所见,那少年所言当真?”紧咬银牙,丝丝冷语轻吐.
薛崇简未曾答话,但却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这少年……暂时还是留着吧?有些事,总得查清楚再做定论.”
公主凤目一转,将眼睛落在了薛崇简那英武的脸庞之上,微带嘲弄:“凭先前那番话,你可认为这少年能由你亵玩?”
话,有些露骨,但薛崇简面上却是丝毫未见尴尬之色,神色如常:“便是留他一命,日后定用的上.”
摆了摆手,太平公主再不做任何言语.
薛崇简会意,恭身退下.
殿外,张宏已然被这殿卫拖在了院中,在一人摆放好了物什之后,先前那极尽阴霾的王公公踱着轻步,迈至张宏面前,淬了一口:“不知死活的东西!”
话罢,一招手,王公公退后几步,只见那金甲武士高举沉厚之木板,咬压暴喝,重重落在了张宏背上.
才一下,张宏只觉胸中一片沉闷,口中一甜,鲜血顺着那紧咬着的牙龈流将出来.
金甲武士怒目,又高高举起那板子,将将又要落了下去,却陡然听到一声轻喝:“停手.”
二王爷薛崇简,沉着脸走至张宏面前,弯腰看着张宏,怜悯之色大盛,只是叹息,却不作言语.
舔了舔那犹自附在牙齿之上的鲜血,张宏一笑,暗想这会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么?这般想着,却没发觉,那笑颜,有些狰狞.
二王爷终于不再作那无用之叹息了,开口问道:“你这少年,却不知你究竟是天才?还是蠢才?”边说话,也边扶起了张宏.
张宏深深吸了口气,背上那火辣辣之痛却只是让张宏觉得些许不舒适,一心仍是想着那药,那救命的药.
“自然是天才.”张宏其实一点儿都不轻松.
便连二王爷也是看不透这少年了,苦苦一笑,拖着张宏的手:“随我去见公主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