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放亮,张宏便被那只阿娘执意要放在屋内的母鸡吵醒,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张宏撑起身子,打量了四下破旧的墙壁,心中仍是禁不住的惊奇,自己这便是在唐朝了,这屋子已经便是自己的家了.
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张宏才觉得有些奇怪,那已经听了数月之久的轻闷的咳嗽声怎的不见了?
想及此,张宏不免有些心虚,此时此刻,阿娘在张宏心中的分量,自是最为重要.
走出院子,看那木桶完好的放在井旁,张宏心下更是着急,刚要寻出院子,却又猛的停下了脚步,疾步走向阿娘的房间.
果然,阿娘好好的躺在床上,张宏这才舒了口气,只是有些奇怪今日阿娘怎的还未起床?
走至床前,看着这紧闭着双眼沉睡中的妇人,张宏却莫名觉得极是幸福,这便是自己的阿娘,两世以来唯一的娘.
“阿娘……,阿娘?”轻轻唤了唤,却不见阿娘有丝毫回应,张宏这才注意到,阿娘的面庞有些潮红.伸手想要将阿娘伸在被子外边的手放入被中,入手,却是一片滚烫.
张宏脸色大变,轻摇着阿娘的手:“阿娘?阿娘?”
这一摇,阿娘似是感觉到了,轻声呻吟了两声,却仍是没有睁开眼睛.
紧咬着嘴唇,张宏触手抚上阿娘的额头.果然,还是一片滚烫.
得找郎中,张宏心中一惊,连忙起身,走出房门前,顺手帮阿娘盖好被子时,张宏心中却又是一沉,这哪儿是什么被子?分明就是两张单布!
慌忙跑出了家门,这才想起,就连郎中在哪儿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大急之下,张宏想起这世的记忆中,邻家叶婶与自己家中一向交好,而在阿爹在世之时,也曾与叶大叔戏言,将来若是两家生的一男一女,定当结为夫妻.
后来叶家确实是生了个女儿,而这婚事在两家心中也便埋了下来,在张宏阿爹死后,两家也只待张宏再大些,最好是高中进士之后再来完婚.
叶家院子里,一名模样极为俊俏的姑娘正在院子里扫着秋日落叶,似是根本未曾注意到有人走进了院子.
张宏几步上前,大急之下也忘了自己这是在唐朝,伸手便抓住了姑娘手腕:“玉儿,叶婶呢?”
这玉儿,张宏这世自是相识的,毕竟有定亲之意,但往日前,张宏也是忙着读书,根本未曾与这姑娘亲近.
此刻的张宏,在他眼中,玉儿也不过就是一小女孩而已,自是未曾多想,但他却不知,唐时,男子结婚极早,似张宏这般年龄再过个二三年便可完婚了.而玉儿却也堪堪与张宏同岁.自是待嫁之字.
突入而来的男子伸手便抓住了自己手腕,也着实让玉儿大受惊吓,手中的扫把脱手滑下,随即,双口紧捂小嘴,待看见是张宏之后,更是立时红透了脸,垂头不知该作何言语.
“叶婶呢?”丝毫未曾注意到玉儿异样之色的张宏,一心的焦急.
轻喘了两口,玉儿这才反映过来,知是来找自己阿娘的,指了指里屋,但仍不敢抬头.
张宏松手,刚要迈向里屋,那帘子却掀了起来,探头而出的是一妇人,妇人盘着头,显是听见了院子中的动静.
看见是张宏之后,妇人挂起了笑颜:“是宏儿啊,怎生起的这般早?昨日听你阿娘说你身子才好,须得多多休养才是.”
顾不得与叶婶多说什么,张宏急急道:“叶婶可知那孙郎中在哪?我阿娘病倒在床,怕是得请郎中尽快赶来.”
话罢,叶婶那笑颜再也不见,转而大急:“这可是生了何事,怎的你才刚下床,你阿娘又倒下了?”絮叨着,叶婶也急道:“衡玉,快快带你宏哥去请孙郎中.我这便去瞧瞧你张婶.”
阿娘的话,像是丝毫未落玉儿耳中,至此刻,玉儿仍自红着那张招人怜爱的小脸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张宏却是未作多想,径自走到玉儿身旁,又是抓起了玉儿手腕:“快走.”
“啊?”玉儿一慌,刚要撒开张宏的手,却忽然醒转过来,阿娘要自己带他去寻孙郎中,一时,玉儿只觉自己脸儿似是清热一片.不敢抬头多看张宏一眼,从那娇巧的鼻子中盈盈挤出一阵细不可闻之声:“恩……”
这一路上,任由张宏满面的焦急,玉儿却也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向着孙郎中所居之处赶去.
得亏巧极,在张宏随玉儿赶到孙郎在这坊间居所时,孙郎中也刚好回转此地,还未来得及推门,却被张宏伸手拦下:“郎中,快些去瞧瞧我阿娘.”
这孙郎中极为年轻,看起来也只是稍稍比张宏大上几岁,在他看清张宏相貌之后,显得有些奇怪:“你?可是坊间张家那儿郎?”
张宏点了点头,又道:“我阿娘病倒在床,还请郎中前去诊看.”对于这孙郎中,张宏日前也从阿娘口中得知了此人,张宏知道,几月之前,也便是自己被那黄泼皮打伤前,这坊间来了一位极为年轻的郎中,自称姓孙.虽是十分年轻,但却医术了得,更为难得的是,这郎中对贫苦之家分文不收,更是赢得坊间一片好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