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静的体力一直是个谜题,比如在之前两人没有上过床的时候,庞静每每回来都要瘫在沙发上说自己腰疼,洗个澡恨不得就直接在浴缸睡了。
现在自从和秋以欣上了床后,先不说这么三十好几、天天加班应酬的人睡眠足不足,她的腰疼似乎是瞬间好了,脚下高跟鞋都踩的虎虎生风。
昨天晚上庞静边耸动下身把秋以欣身上能亲的部位嗦得亮晶晶的,边在脑中计算着避孕药药效时间,发现哪怕到天蒙蒙亮也够用后,恨不得将自己未来做不了的全在这个晚上干完,也不管什么姿势什么体位,只要下面那张小淫嘴还不知疲倦吮吸自己那二两肉,哪怕射出来的不再是精液也舍不得拔出来。秋以欣被硬得和干玉米有一拼的肉棒捅在云端怎么也下不来,子宫里的水和上次在浴缸里量不分伯仲。讨饶的时候被庞静拉在浴室镜子面前在花洒下又做了不知道几次,要问做到什么时候,秋以欣也只知道在庞静吃自己舌头的时候,窗外的鸟已经叽叽喳喳叫不停了。
外面太阳已上三杆,秋以欣听着不知道响了几遍的闹钟,终于揉着惺忪睡眼起床了,懒懒趴在被窝里伸出手腕被啃了一圈的胳膊,把床头已经被庞静充满电的笔记本抽过来,点开邮箱看着了一眼监事会发给自己的子公司的财务审查进程,少有的哼着小曲下了床。
庞静走的很早,虽然舍不得离开香香的被窝,但毕竟床上床下都是生活,她这个成年人的生活里比做爱重要的比比皆是。
这个世界的公安很给力,手机里案件进展恨不得每个分钟都在更新进程,文彰生物爹虽然犯了毒瘾但是昨晚上已经强制清醒了,文彰的作案嫌疑被排除,庞静替她找了经验足的律师代理了她的事情,虽然文彰没有严重的外伤,但是根据护士发过来的精神检查报告,她现在的精神状况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镇定剂不能多次注射,她现在需要专业的心理疗养。
而且更重要的是吴家人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迁怒这个无父无母无靠山的人,大家族里哪怕各怀心思,但是名誉绝对不允许外人弄脏。
隐藏一个人的行踪,雷路是专业的,庞静来隔壁市医院的时候顺带把她一起带来了。
医院单独病房里,文彰脸色依旧苍白甚至有些发青,庞静将护工叫出去问了才知道,文彰水米不沾牙,医院不得已用营养液维持生存,短短两天,她什么都没有吃,连下床都需要人搀扶,双腿几乎用不上力气,医生说可能是这次事件对她的刺激很大,精神障碍严重到影响了腿部功能。
庞静听完后一口气憋在胸口,通过病房门的玻璃,深深看了一眼看着窗外的人,转身下楼,雷路紧紧跟了上去,两个人到楼下,庞静拿过雷路想要抽的烟盒,先给自己嘴里送了一根,点燃香烟后,烟草硬得像是石子的烟把庞静胸口的气怼了下去,她也终于开了口。
“吴燕狄的事坏就坏在我家这个根儿上,是我对不起她们。”
雷路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半眯着眼睛看向前方车水马龙的马路,点了点烟灰,“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秋家的事儿和人本来就够脏的。”
“当然我肯定排除你闺女了。”
庞静被这后半句无脑的话弄笑了,“有病,秋家那几个人的事我交给她做了,这个小丫头手黑着呢。”
雷路没有接话,两人对视一眼,脸上挂着的都是苦笑,那一盒新烟很快就抽完了,庞静把最后的烟头丢在垃圾桶里,用清水喷雾去去身上的烟味,从包里掏出来两根漱口水,自己撕开一袋,另一袋递给雷路,“吴家那边的人肯定会过来找她,我要把她藏起来。”
雷路把抽到一半的烟灭了,接过庞静递过来的漱口水,“抹除痕迹的事放心交给我。”
庞静得到答复,点点头转身向住院部走去,边走边问,“昨天我叫你和计云阳一起喝酒,你怎么爽约了。”
雷路‘啧’了一声,挠挠头,“他好像一直在调查我,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是手段垃圾,跟个蚊子一样,烦死了,我才不见他。”
“就没想过是桃花,那可是计家未来当家人,真想摸透你还不简单。”这种事庞静当听个过耳风,随口调侃。
雷路倒是有点毛了,“别开玩笑啊,我和你在一起的可能性都比和他在一起高,管他什么计家朱家我看都不看,对了我们团队上周的工资补贴要发了啊,我都给你打友情价了,你可不能拖着不给啊。”
庞静点了一下电梯开门键,对着刚踏进电梯的雷路笑得谄媚,“我最亲爱的朋友,你知道的,我最近很穷的。”
雷路别开脸轻咳,旋即大声反驳,“少来,再给你便宜就是奸情价了,他们工资我还自掏腰包发一部分奖金呢,奸商。”
庞静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两人踏进病房的一刹那,强装出来轻松顿时落地,庞静拿出自己为文彰准备的衣服,没让护工帮忙,自己为朋友换上。就在她站在文彰对面,帮她扣扣子的时候,一直呆滞的文彰突然抓住了朋友的手,仅仅一夜就浑浊泛黄的眼睛又是两行泪,她的说话声十分虚浮。
“静静,我这么活着是不是对吴燕狄太残忍了。”
庞静别过眼去鼻头发酸,但是现在不是她陪着文彰一起哭的时候,她回过头,握住文彰冰凉的手,“文彰,你记住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她拭去文彰脸上的眼泪,可是无论怎么擦,那泪就和断不了的河一样。
雷路无声走过来,手搭在文彰消瘦的背上,轻轻拍着。
或许是朋友的安慰起到了作用,也或许是她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转院回市里的路上,她除了流泪什么话都没有说。
庞静怕文彰作出什么危险的举动,除了刚开始请来的护工又叫来了两个对待特殊病人更有经验的陪护,直到她看到文彰吃了一碗菜粥后,才敢放心离开。
疗养院的花园是花重金请来国外具备疗养经验的园丁专门打理的,无论哪条小径,恰到好处的鲜花和绿叶藤蔓都让人身心得到自然的抚慰。庞静从疗养院出来走在前,雷路跟在后面,前面的人突然站定,声音充满了疲惫。
“吴燕狄被害,文彰情绪崩溃,雷路,你之前说得对,秋家真的是个烂摊子。”庞静看着眼前开盛开的花,明明是素雅的浅黄,她此时却觉得扎眼极了,“但因为我自私,哪怕这样,我也不想回头,如果我回头了,秋以欣她……”
雷路像是好兄弟之间那样将胳膊搭上她的肩膀,“这不是自私,庞静。”
“你爱秋以欣,无论是作为母亲,还是作为……爱人,你这么选择没有错。”
庞静转过头看向雷路,眼中的悲伤似乎要落下来,但还是被眼眶筐住,“我不后悔,但是我会害怕,我害怕你也会因为我出事,但是我回不了头了,雷路,我走的每一步,都好像在刀刃上,而且我已经把你推在了危险之中。”
“我不怕的,”雷路心疼庞静,就像庞静心里记挂着秋以欣一样,只是她太笨了,除了蛮力和不值一提的保镖能力,什么忙也帮不上,“我真的不怕,我皮糙肉厚感情又粗,你尽管干。”
雷路伸手揉乱的庞静的头发,扯出和平常一样的笑,“别想不会发生的事,你接下来打算去哪?你公司还是秋家公司?”
庞静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头发,眨眼就收敛起了脆弱的情绪,“我出国,接下来至少一个星期我都不会在国内,你替我照顾好秋以欣和你自己。”
“你要去哪,做什么?”雷路脑中飞快闪过不好的回忆,“我要和你一起去。”
庞静笑笑,“不是大事,做个结扎手术。”
“现在这种情况,去国外,做结扎手术,你当我傻子啊?”
庞静还是那套说辞,没有说实话,“本来打算去郎普的,但是郎普那里政策结扎要摇号,我就选择去隔壁的亚玛提,很安全的,你给我安排一队你信得过的保镖就行。”
……亚玛提,一个中立的全金融国家,雷路想不到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的,没有战乱似乎应当是安全的。
但是那里到底安不安全,庞静了解的很清楚,那里暗娼遍地,如果根据之前的安排设定,秋以欣现在可不在秋宅,早被卖到亚玛提地下最大的娼馆,成为了亚玛提的地下卖场中的高档货。其中当然少不了秋家人和某些计家人插手。她倒要看看秋家那群蛀虫的手到底有多长,到底还有多少‘好’东西是她不知道的,秋家这群人真的好有意思,惹到她,算是踢到nitol了。
而且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庞静莫名焦虑心慌,女主好感值即将到达满值,满值后会发生什么,她不知道。她创造了一个不按照剧情发展随时可能崩溃的世界,违背花市设定的世界结局会是什么,她不敢想,也不允许世界回归正轨。可是秋以欣在这个世界里至少还有70年的寿命,年长了女主十几岁的她不能可能维持如今这个花市世界的秩序到秋以欣生命的最后一刻。
本来她打算明天早上再出发,但是如今秋家人放肆,朋友被牵连遇害,还有埋伏在暗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时刻有可能威胁秋以欣的地下娼馆,她是半分钟都等不了。
亚玛提这个国家去的人比较少,加上现在旅游淡季,上午送回雷路,下午她家也没有回,只是给女儿留了言,让她注意安全后,直接买了单独专线飞过去。
庞家产业不小,全国各地包括亚玛提都有中小型企业,在之前准备人秋以欣为自己女儿的时候,也留意了亚玛提当地的产业,投资了不少,庞家也算是半个渗透到这个国家的商人,但是商人不过是消息灵通一点罢了,真的想撼动其他产业然后从中分一杯羹,掌握话语权,难如登天。
这事一个星期很难完成,但是有一个冒险的办法有不错的可行性,那就是自己成为那个最大地下卖场的头等玩家,以买主的身份入局。
庞静把秋以欣当成自己的家人,自然是一万个愿意把自己的心剖开给秋以欣看的。
但是有的事秋以欣真的没有必要知道脏了眼睛,自家集团里的事情对于这么大的小孩已经算是超负荷了,庞静除了心疼外,更多的是为母的警惕,秋以欣是个拒绝社会驯化的孩子,做坏事太容易,毒上加毒早晚会反噬,她要做的就是在能护佑的范围内将她不可知的能力用规则圈起来,以后无论自己在不在,起码孩子还能好好活着。
真实世界里的资本黑暗面哪怕是庞静这么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都摸不透,更何况资本在这个更加混乱危险的花市世界里呢。
她希望她培养出来的未来接班人除了应该具备处理任何事情的能力外,更应该具备拒绝任何违心事情的底线、底气与实力,和压迫她的脏东西,楚河汉界,明明白白。
秋以欣手机收到庞静发来的消息时,她正与集团里和她一心的监理会来例行总公司查账,恰好遇到一起来找档案的联合组组长孟越羿,这个女人太油头,秋以欣不喜欢也不再想多寒暄,对着孟越羿歉意点点头转身告辞了。
走到一拐角处解锁手机,赫然弹出消息,‘现妈妈已出国,地点亚玛提,乖宝公司事情加油,一定注意身体健康,按时睡觉按时吃饭。’
庞静当天出国这一安排同她与自己说的有出入,秋以欣心中顿时觉得不对劲儿,不清楚情况的她打立刻打电话过去,可是此时庞静的手机已经关机。
回到车里,她思来想去,还是拨通了雷路的电话。很奇怪,雷路的电话打通了,说明此时这个女人没有和庞静在一起,难道庞静就这么孤零零一个人去国外,她刚想挂断电话,雷路那头倒是手快接通,声音从秋以欣手机里响起。
手机那头的人似乎正在喝酒,说话荡悠悠的,“怎么大小姐?”
秋以欣把手中一直抱着的资料夹放在桌子上,语气听不出情绪,“庞静一个人出国了。”
“放心,我安排团队其他人保护她呢,至于我,她让我留在国内保护你。”
秋以欣打开笔记本,翻了翻更新的各部门进度,“她出国谁也不放心,等过几天,我打算一起出国去找她,你去吗?”
雷路她不喜欢被人拿捏,声音发冷,“秋以欣,你要是真的喜欢庞静,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国内,处理好你秋家的烂摊子比什么都强。”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坐在她对面的文彰端着酒杯,小口小口啄着雷路带来的五十度烈酒,看向对面女人的眼神终于在酒精的作用下带上了一点点光芒。
只是她酒量天生就不怎么样,之前应酬也都是吴燕狄站在她前面,如今身体情况继续下降,这么点酒她就顶不住了,但是好在话匣子倒是打开了。
“庞静女儿给你打电话了。”喝酒喝迷糊了,她话一句句冒,“她们母女俩感情倒是好。”
雷路脸色不怎么好看,一口闷了自己杯子里刚兑出来的鸡尾酒,“可不是好。”都好到床上去了。
文彰不喜欢雷路这个喝酒样,眉眼不悦,“她们不在,你喝吐了,可没人管你。”
雷路没喝糊涂,当然信文彰这句话,下一杯就只给自己倒了清水,“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喝了,剩下的用水陪你。”
“我有什么好陪的,”文彰又小小抿了一口,“我现在又不会死,我要记得她,然后清醒的活着。”
“我让你喝酒是希望你把不痛快释放出来,不是让你下定决心怎么折磨自己的。”雷路喝水没劲儿,干脆躺在文彰病床旁的沙发上,“你可别和庞静说我带酒来找你,要是庞静知道了,她肯定打死我,我和我兄弟姐妹还指着她给我发钱呢,怕到时候也别想要了。”
文彰唏嘘,“你说说这人一死,之前根本不在意的事,一下子脑中就全记起来了。吴燕狄之前就和我八卦过你和她的事,还问我有没有看出来你喜欢庞静,我还以为她喝醉了开玩笑,现在想想她虽然没什么挣钱本事,看人还是看得很准的。”
雷路没反驳,她喜欢庞静这事虽然一直藏着掖着,可是朝夕相处的朋友里总有眼尖的,她也不是非要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惋惜吴燕狄这么好的酒友就还是潦草一生收场,“感情这方面,你就不如吴燕狄放得开,不然也早和她在一起了。”
文彰摇头,情绪神经元被酒精麻痹,悲伤的浓雾稍稍散开,但是文彰脑中显露出来的两人之间的回忆,让她忍不住又喝了几口,酒精灼烧喉咙胃壁的痛感倒是让她眉毛舒展开来一些,带了一点点暖意。
“咱们这群人里,你才是最不懂感情的,我比谁都了解她,如果我当时那么早就答应和她在一起,她怕不是早八百年就玩腻我了,怎么会这么多年还跟在我屁股后头跑,跟个愣头青一样,你以为她在追我这段时间里,床上就没人了?”
文彰的精神一直绷着,回忆又酸又甜,最后再品起来就只有铁腥味的苦,那两条细眉又立刻拧在了一起,“可是如果她早点玩腻了我,她也不会被我爸捅死,相比于她总想着我,我更想她现在在世界某处逍遥自在得活着。”
“你不会又要哭吧,”雷路听出文彰话语中的哽咽,急忙翻身起来掏过一边的纸巾,跑过去,“该死的,早知道不过来找你喝酒了,庞静非要打死我。”
文彰这次憋住了眼泪,她推开雷路递过来的纸巾,瞪着一双眼,“张口闭口庞静的,你是真想当好朋友安慰我来了,还是为了在庞静那里刷好感。”
夕阳下山,秋以欣一个人回了家,她有认真吃完了晚餐,按时躺在床上,却怎么也合不上眼。翻来覆去拿着手机刷新着自己和庞静的聊天框,之前她和庞静天天都见面所以没有感觉,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和庞静之间网络聊天的次数太少了,甚至还不是每天。
昨天刚做爱,今天就出国,还没有带雷路,真的只是依了自己昨天晚上的无理取闹,还是国外发生什么事情,她必须立刻出去一趟,秋氏集团的产业一直重点都是在国内,国外的项目先不说集团审批档案很少,就算有秋氏集团也大多数都是作为甲方,后项目收益也由国外基金会打理,有紧急矛盾的可能几乎为零。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秋以欣不自觉咬起了自己的指甲盖,忽然她想到了陈姨的死,她虽然和警察定性为自杀,但是陈姨手中拿着的庞静的卡还没有详细查其中的流水。
秋以欣下床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登陆庞静给自己留下的账号,里面流水在她刷新的那一刻,竟然出现了异常。
消费记录迟延一小时,也就是在一个小时之前,在亚玛提,庞静账户有连续十几笔大额支出,消费商户是一家没听过的小型公司。
一个小时内,做什么能零零碎碎花出去两千八百万。
秋以欣盯着电脑屏幕蓝紫色的页面,心忍不住提了起来,她不停安慰自己庞静本来就有去拍卖场当商场逛的习惯,这么点钱也买不来几个首饰。
可是所有安慰自己的话,在秋以欣在信息市场交易网上查到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的背后洗钱组织是做什么的时候,所有的安慰与秋以欣找的理由加在一起,都堵不住庞静在地下暗娼馆消费这个事实的窟窿。
电脑屏幕上英文翻译过来。
「您是说那家小公司吗老板,那可是亚玛提最大的妓院,要什么样的服务就有什么样的货,上一位豪掷一千万的玩家搞了十个高档雏妓他面前扭屁股彼此开苞,足足玩了一周都没下床!」
这算是什么?
秋以欣合上笔记本,重新爬上床,自己现在的床上还有庞静自己闻不见的她自己淡淡的体香,本应该是温暖舒适的被窝,秋以欣却觉得现在她浑身冷得要命。
她当然是要选择相信庞静的。
但是她相信庞静什么呢?
秋以欣又想起来了之前在庞静上过的女人手机录的淫秽视频,庞静在她身边太好了,以至于她都又快忘了庞静可是当了二十年的玩得花又大胆的纨绔。
秋以欣大脑乱得好像一团黑芝麻的浆糊,她从床上下来,披着庞静落在自己卧室里的外套,在地毯上来回踱步。
突然秋以欣丢在床上的手机响起了自己为庞静设置的特殊铃声,她赶紧大步走过去,捞起手机,颤抖着手摁了好几遍锁屏密码,三次后才成功解锁,发来的消息是个视频。
视频里先是拍了一段美丽的星空,而后镜头一转远在国外的庞静穿着温泉纱裙,雪白的腿就那么大大咧咧搭载前面的藤蔓织的脚椅上。
视频里庞静神态放松,像是在一个度假区享受一人独处,但是秋以欣把视频放大了很多倍后,又调高亮度反复观看三四遍,果然发现了角落里远处泳池那里来来往往、端着茶水饮料的俊男美女,穿着十分清凉。
秋以欣捏紧了手机,视频里庞静只单单介绍了这里服务不错,没说其他,但视频下面的留言却正中少女的疑心。
‘乖女儿,你说巧不巧回签和就医系统都在维护,手术因为紧迫度不达标被延后了,四个星期估计都很难回国,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啊。’
虽然庞静附上了当地海关和医院发来的道歉通知,但是秋以欣生出的不满并没有被抚平。
她嘴角微弯,被拍在桌子上的手机在一声‘咚’后,屏幕出现裂纹,聊天界面闪了闪熄灭了。
是真的,肯定是真的。
秋以欣搓了搓手臂,深呼吸一口气,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完全裹住。
发完消息的庞静躺在躺椅上,还在庆幸好巧不巧赶上两个系统问题,她也有理由晚回去几个星期,却不知道远在国内她的女儿正坐在她卧室的地毯上,冷着一张脸,撕了三卷纸。
庞静这样的高消费很快就被里面的人员引进了v休息区,不愧是全球评价最好的卖场,连服务人员都无一是不貌美的,但是庞静一点兴致也没有,她除了心里有事这个原因外,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对这些事不感兴趣。
走在她前面引路的名叫aiya,是个身材火辣的熟女,头扎利落的高辫,带着无框眼镜,说话声音低沉性感,要是把她单拎出来看,还以为是个高秘,怎么也联想不到工作场所在这种地方。
庞静不是傻子,当然不会认为眼前的女人本性就是这样,大概率是人设。
v的休息区远离普通消费的大楼,需要乘坐直升机跨过一条河,到其中一座专属小岛上,想要什么服务,自会有游艇带着主人想玩的玩物过来,可谓是真的人造世外桃花源。
两人下了飞机,没走几步就坐上了摆渡小车,aiya坐在庞静对面,举着显示器,向玩家展示她十几分钟为她专属定制的游玩项目。
庞静抱胸后仰,“就推荐这几个?”
尺度不大,在国内都只能被称为游荡在灰色边界的白色产业。
aiya微笑着没有说话,直到两人下车,走到一拐角处,aiya突然停下脚步,三两下就把身上本就不富裕的布料撕了个干干净净,庞籍还没反应过来,就把人抱了个满怀。
庞静本能排斥想要伸手把人推出去,结果过招三四下,庞静就被这个经验更加丰富的裸女缠了个严严实实,倒靠在冰凉的铁板栅栏上。
“从我身上滚下去。”庞静咬牙切齿。
aiya脸上表情没有变化,像是没有听见庞静的话,她解开头上的发绳,明明只是坐在庞静的大腿上,却模仿着身下似乎有东西抽插一般,呻吟一阵后倒在女人身上。
庞静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个女人估计是有事求自己,被玷污到这种程度,庞静不想听也得被迫听这女人要说的话,“您买我出去几天。”
“怎么外面有重病的妈还是奶,我可不会帮你,赶紧从我身上滚下去。”
aiya没有松开自己的胳膊,还是紧紧搂着庞静,头压在庞静的耳朵边,“我帮你躲开这里百分之七十的监听设备。”
“……我要是怕这个我还来这里玩什么?”
aiya却像是认定了庞静一般,“你不一样。”
“我来玩,就和他们一样。”
“你阳痿,”aiya倒是客观,“你来这里几乎把能点的那几个床上功夫最好的点了个遍,可是一个让你硬起来的都没有,我都贴您身上了您也没硬起来。”
“而且一般阳痿的不是爱好施虐就是受虐,您身上细皮嫩肉,和那群人眼神也不一样,我从睁眼就生活在这里,您好不好这口,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庞静满眼不耐烦,“你这套话和多少人说过了,不要自作聪明,我要换服务员。”
aiya面色顿时变得恐惧,举止也一下子慌张起来,没了人设的那种精明干练,这种时候她只能借助自己最擅长的讨好面前的人,“求求你,不要换人,我什么都能做的。”边说边要褪下庞静的下半身的衣服。
庞静本能反感一脚踹在了aiya的肩膀上,aiya肩膀上那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她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被换走后的结局,颓然坐在地上。
庞静拍拍身上落下来的叶子,站起身来,暗暗叹一口气,把自己身上披着的毛毯丢在似乎下一秒就会死的aiya身上,声音不大不小,“起来,带我找个僻静的地方,我要休息。”
aiya卡在眼眶的泪一下子缩了回去,劫后余生的表情一闪而过,她披着毛毯又装出一副刚见面的样子,出现在了不远处摄像头的范围内。
别墅内是没有摄像头的,但是监听器不少,利益和危险从来都不冲突,彼此手中有把握,很多事情也就好办了。
aiya走在前面打开别墅荧幕中准备好的限制级的片子,放大声音后,就拉着庞静去了较为偏僻的配电室里。
说是配电室更像是一个情景py的房间,庞静靠在墙上,手里夹了烟没有点,“你说你自睁眼就在这里生活了,那外面应该没有什么能够吸引你的东西才对,难道你爱上了外面的什么人,还是单纯想换个活法?”
aiya蹲在阴暗的一角,眼神黯淡,“外面来的客人有老有少,我们这里虽然提供服务的人什么年龄的都有,但是年龄越高筛选要求也越高,我卡在25岁的档上不去,很快就要被养父们处理了,我不想和之前的那群人一样,死在床上。”
她抬头看向庞静的时,眼睛瞬间带上了光,“你带我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在我自己处理了自己后,你打电话给养父们说我自杀,他们会给你很大一笔赔偿金,应该能抵消你包我的费用。”
庞静听aiya说完,扔下还没有点燃的烟,转身回了房间,“耳朵要聋了,这倒霉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要走,”aiya看出庞静不耐烦,赶紧抓住了庞静,“只要我能做的,我肯定拼尽全力帮你,你就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庞静甩开aiya的手,她消费这么多,这个该死的地下卖场就送了这么个人过来,一个管理都见不到,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消费的她烦得要命,还要重新理一遍。
玩家黑着脸,aiya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庞静进房拿起平板,一阵操作后,就传来了支付成功的提示音。
庞静支付完一把扔了平板,躺在沙发上,语气不善,“出去后,你自己想做什么自己看着办,作为条件,你要给我找个熟悉这里规则的机灵人服务我。”
aiya重重点头,似乎真的听懂了这话的意思,飞机声消失,的纸,庞静推开没有看,aiya不在意,自己把纸上的内容简单复述了一遍,“昨晚上养父们和哥哥姐姐决定把我送给你,我也不用被处理了。我本以为我这么老了没机会了,没想到我也有机会和那些被买走的姐姐妹妹一样,她们走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过公馆,我想来想去,肯定是因为外面要比公馆幸福,她们舍不得回来了。”
“……”
庞静不会去理解在这种地方长大的人的思维,她现在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该出去收拾收拾准备和这个公馆谈判的文件资料。
只是身后这个女人,庞静瞅见就发愁,合作的事循序渐进,开头送的礼,无论是好是坏,起码现在不能翻脸。
等在门口的保镖看见老板带着一个拉着行李箱的美艳女人走向这里,都愣住了,但好在老板让这个女人坐在另一辆车上,他们才为老大松了一口气。
国外的情况作为保镖队的头儿雷路理所应当接到了一手消息,坐在她身边同路的秋以欣自然也就知道了。
“键盘敲出火星子也快不了多少。”雷路打了个哈欠。
秋以欣头都没动,面无表情,“我只是手重。”
庞静晚上刚和庞家有关的几个产业老总吃过饭回到酒店里,外套还没有脱就接到了秋以欣的电话,她心中当然欢喜,撑起笑容赶紧接通,视频里的秋以欣脸上没什么疲惫,反而情绪不好占比多一些。
“我家宝宝在干什么呢?有没有好好吃饭?”
秋以欣强压住自己心里的猜忌、嫉妒与愤怒,沉默了一会儿,犹犹豫豫说了四个字,“我想你了。”
庞静愣了,端着手机没动,实在忍不住憋了一下嘴后,赶紧翻过手机摄像头,眼睛向上看憋住了眼泪,扇了好久眼眶才把湿意退回去,心中笑自己怎么这么幼稚管控不住自己的情绪。
“庞静。”手机那头的屏幕突然被挡住,秋以欣在床上捧着等了半天也没看见有动静。
庞静赶紧接回电话,眉眼嘴角都是笑意,“我也想你了。”
秋以欣看着庞静的脸,又收到这句话,就可耻的满足了,真的假的,只要庞静还愿意,她就开心,抱着枕头忍住打滚的冲动,她轻咳一声,“你今天都做什么了?”
庞静把手机架在一边的架子上,一边换衣服一边回答:“亚玛提这里庞家有点小产业,我去各个公司视察了一圈,这不是刚和那群老总吃完饭回来嘛,还好我最爱的女儿打电话过来了,我瞬间就觉得一点也不累了。”
庞静说的是实话,但不是全部实话,秋以欣头埋在枕头里,听着庞静在那头汇报着和那个女人无关的细节,快要窒息才抬起来。
抬头就瞧见手机那头已经脱得只剩下内衣的庞静,心头一动,“你要是现在能回来肏我就好了。”起码抱在怀里的时候,胸膛是暖洋洋的。
换衣服的庞静絮叨的话戛然而止,赶紧裹上浴袍拿起手机,脸上因为刚喝酒还带着薄红,“我会尽快回去的。”
“唔呃……哈啊,妈妈……”
秋以欣手已经伸到了下面,声音丝毫没有压着,就这么通过电话传到了庞静耳朵里,这是什么声音,庞静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手机视频里,女儿面颊绯红,透过手机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是蒙了一层水雾,粉唇微张,摄像头清晰都能看见口腔里软软的樱红的舌尖。
带着委屈略有鼻音的嘤咛勾得庞静身下那二两肉跳了又跳,庞静想捂着脸不看,但是她那双看女儿的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只能干站着,看着手机咽口水,她脑中已经能想象到现在她的小穴里又多湿多热,抱着她的时候又会有多香多软。
不知道看了多久,少女微微低下头小脸上眉头紧缩,呻吟越来越大,庞静舔舔嘴唇知道现在少女已经高潮了,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下已经硬起来挣脱内裤的小兄弟,额头的汗珠一颗颗落了下来。
视频里的少女抽出自己沾着淫液拉丝的手指,一边满眼欲求不满看着对面女人动情的反应,一边伸出舌头,从手指根部一点点向上舔,就像是隔空为女人舔那硬得不能再硬的鸡巴一样。
庞静彻底捂住脸,喉咙发出哀鸣,“我的小祖宗。”
秋以欣舔干净手指后,给已经被憋得一句话也说不出的女人一个飞吻就,挂了电话。
抱着手机躺在庞静的床上,心中的猜忌全烟消云散了。刚才视频下移时,她撇到了那根把浴袍都顶开的肉棒,庞静要是和那边的人做了,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硬憋着放着一动不动,早和上次一样一直肏到天明不停。
至于那个女人,两人是分车坐的,酒店都没有挨着,应该是合作伙伴之类的。
不多想了,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关灯。
庞静紧攥着已经黑屏的手机,闭眼强压下去欲望,好久后浴袍下的二两肉才不再明显。
这种事情以后再也不能发生了,庞静一个人站在空荡空有奢华的套房中,从后背又泛上来了那种蚕食身上所有肌肉力气的酸麻,手指一松,手中的东西瞬间落在了厚实的地毯上,毫无声响。
少女对自己示爱,庞静的大脑告诉她,她应该是高兴的,但是在她想处理这段感情的时候,脑中总有一个透明的无法穿透的薄膜将它隔绝在外。
刚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她以为是因为剧情没有按照原着发展的负面影响,但是她后来问了系统,才知道这与世界完全无关,纯粹是她自己的问题。
她自己的问题好多。
庞静叹了口气,走到床头拿起服务员送来的褪黑素,空口嚼了两粒,大脑中不断乱窜的思绪才随着时间慢慢懈怠下来。
庞静来亚玛提没有带自己的秘书团队,与公馆合作的项目策划全是自己完成的,只可惜她提供的金融利润都很可观,但是这些方案很难替换掉秋海和他那俩儿子提供的人口非法买卖,谈了三次后,公馆想要继续交谈的热情显然降低了很多,倒是收到了那些人在国内的其他产业的邀请,有医药、有教育、有文化。
妈的草!
这是个很麻烦的事。
要不把这个大妓院干脆全锅端算了,
庞静深夜一个人站在高层的落地窗前,抽了已经不知道第几根烟了,她知道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幼稚,妓院哪里是简简单单干身下那点事的,不过是上层的渣滓互相投诚的合同。
再往上……庞静掏出手机拨通了国内计老爷子的电话。
有的话虽然她不想说,但是能达到目的,不过是跌份儿而已。
“老爷子,我服输。”
电话那头计寅虎虽然接通了,但是沉默了很久,深深叹了口气,或许是老了,没有咄咄逼人的狠劲儿,反而对着和这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小辈说话十分慈爱,“什么输不输的,你去国外的事云阳都和我说了,你倒是会选地方,哼,亚玛提。”
“秋家免不了要大出血,这群蚂蟥太可恨了。”
“别怕孩子,他们会比咱们敢断臂求生。”
庞静揉了揉眉头,“晚了,我来之前还没想到情况这么复杂,在国内,我已经让她动手了,他们干的事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只是现在我这趟出国没想到是给他们擦屁股来了。”
“你这也下手太快太毒了。”
“是,我是有点冲动了,这才找您老人家,您手眼通天的,帮晚辈想想办法啊。”
这话让许久没有得到晚辈奉承的计寅虎舒服了,老小孩老小孩,先是耍了一通小威风,然后就告诉了庞静办法。
别看投诚的巨头们似乎已经支起了密不透风的网,实则这些网只有一个支点,他们不过是一个组织中的一个个小部分,只要组织的会长组有撤除这个妓院的意向,自然有无数人帮它做事。
庞静叼着烟,牙都快咬烂了,“我说您说得轻巧,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这群我都打不过,还认识上面的人。”
计寅虎在电话那头神秘一笑,“哎呀,这事不巧了,老头子我就认识一位。”
庞静眼睛瞬间亮了,可惜在听到‘但’字之后,牙齿又咬紧了烟蒂。
“但是我们这也半年没联系了,你得亲自去一趟郎普,我帮你联系联系。”
“最快什么时候。”庞静掐灭了烟。
计寅虎想了一会儿,他还得问问乖孙计云阳,研究研究邮箱这个东西,“后天吧,她会联系你的。”
“您真是我亲爷爷!”庞静激动说完就挂了电话,想着出发事宜。
计寅虎放下话筒,嘟囔了几句小辈不懂礼数的话,嘴角倒是裂开了,人老了就喜欢小辈时常打电话问候问候自己。
庞静订好飞郎普的机票,收拾东西的时候,套房外传来了敲门声,庞静现在倒是不急,准备起身去开门,刚开始以为是客房服务,开门却看到了好几天没见的aiya。
庞静刚开始还站在门口认了一会儿人,这才认出来眼前这个穿着优雅、完全没有丝毫挑逗意味的女人是谁。
“你怎么来了,我之前给你的钱这么快就花完了?不是让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吗?出事了?”
庞静心情不错,对一个陌生人的话不自觉也多了起来。
aiya没有回答庞静的问题,倒是一双深绿色眼睛中的单纯在暗黄色的灯光下有一丝诡异。
“我想你了,你都不来找我。”说着就要伸手拉住庞静的胳膊。
庞静躲开了aiya的手,眉头紧锁,“我每天电话里都和你说清楚了,你是你自己,不是我的什么人,去做你自己想干的事,需要多少钱和我说,我会给你的,这段话很难理解吗?”
aiya委屈卷了卷自己胸前的头发,嘴一撇,“可我想你了怎么办,这和钱没有关系,我想你这件事只和你有关系。”
“那就请你少想我几次,谢谢。”说完庞静就要关门。
aiya眼疾手快,顺着门缝钻了进去,庞静赶人不是保安就是保镖,真没有几次亲自动手的,毕竟一般人听见自己刚才说的话都自知碰了一鼻子灰,根本不会这样乱窜。
aiya进入玄关自觉脱了鞋,不知道怎么想的,还将自己穿着的米白色连体田园丝袜也脱下来挂在了墙上,庞静扶额站在她面前。
“你知道我有爱人。”
aiya懵懂摇头,“有爱人的人难道就不能邀请朋友到家做客吗?”
“你不是我朋友,你这是非法闯入,请你现在立刻出去。”
aiya起身赤脚踩在地毯上,脱下自己线织半袖外套,逐客令就当耳旁风,向卧室内走去,边走边说:「这么久了,这家酒店的陈设还是和之前大差不差,老样子恶心死了,管理员真是懈怠,啊,好讨厌,想杀了他。」
庞静不知道aiya说的是什么语言,但是看她神态像是逛早市一样,也知道不是什么夸赞的话,现在她被这样的人弄得无可奈何,只能跟在后面,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你要回去了?”aiya指着地上收拾了一半的航空箱。
这句话庞静听明白了,但是她抱胸拒绝回答。
aiya脸上罕见带上了不悦,“你回去怎么不提前和我说,我还没准备签证呢。”
庞静不是个在乎自己表情的,此时她脸上五官皱在一起,也是依旧没回答。
aiya都登堂入室了,更是不在意自己坐在对面女人的床上,她掏出手机看了一下信息,也不知道在点点点什么东西,不悦倒是散去不少。庞静肚子里骂了这个女人一句事多,背对着无视她,自己继续蹲在地上一件件整理自己的行李,不多但是需要规整。
aiya蹲过来,递给她一边椅子上的一件叠好的裙子,对着庞静抱怨:“你早说你去郎普啊,干什么还要坐凌晨的飞机,人又多又臭。”
庞静听见女人的话,收拾衣服的手顿时停了下来,后背也渗出了冷汗,自己去郎普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个人女人不对劲儿。
她赶紧叫出系统,将之前还没用完子弹的那把枪塞在自己目前最顺手的兜里。
aiya见庞静不收拾,自己帮她收拾,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又不会害你,再说了你这事随便搜搜就能查到了。”
庞静站起身来,俯瞰跪在地上帮她叠衣服的女人,“你在开玩笑吗?”
“说了不会害你了,你怎么就不信呢。”女人没有抬头,只是继续像个贤妻良母一般整理着即将出远门的丈夫的衣物,“你说说你,又不是穷鬼,干什么呢不自己买一辆飞机呢,非要卖航班,航线虽然买着麻烦点,但是如果事情紧急,私人飞机真的很方便。”
“我有飞行执照的,你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等我明早开飞机来酒店停机场接你。”aiya叠好庞静最后一件衣服,贴心拉上箱子的拉链,慢慢起身,拍了拍自己有些发麻的膝盖。
“你他们派来监视我的?”庞静觉得自己跳进了一个大全套,虽然目前自己不会死,但是谁知道这个女人靠近自己的目的是不是就来要自己的命。
“啊?他们派我?”
aiya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一改贤淑形象,半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狂笑了好久,直到差不多了,才抬手抹了抹自己笑出来的眼泪。
“用你们那里的话,这可就叫倒反天罡了。”
庞静站在她对面,面色难看。
“好好休息吧,小孩。”aiya现在做事就像看不见任何人脸色一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有问题,等明天到郎普再说,你给了我那么多钱让我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我也该回报点儿什么了,你不爱我肉体,那我只能回报你点别的东西了。”
庞静这个晚上憋着气,吃了四片褪黑素才勉强入眠。
远在国内,计云阳正坐在计寅虎的旁边,计寅虎对着电脑指挥着乖孙。
“你怎么写的不是人话。”
“这个邮箱号填写的是什么,为什么a要画个圈啊,别催!我知道。”
“怎么还有标题,比我在军队打报告还麻烦!什么东西!”
“哎!你怎么改这个,给我删了,我自己写。”
计云阳盯着电脑邮箱写信的那一网页,看合同都没有看红的双眼,此时红血丝已经爆满,两个小时了,涂涂改改,才写了两行,到现在为止,老爷子都不告诉他到底写邮件干什么。还有这个小兔子谐音的邮箱到底是谁的,不会是偏保健品的吧。
庞静早上被闹钟叫醒,大脑浑浑噩噩,强撑着到洗脸台用凉水激一激,才勉强打起了点精神,打电话拒了早餐服务,门铃随之响起,开门来的是三个穿着休闲但身形魁梧的男人,不用动脑想也知道这些人是谁叫来的。
一人在前引路,一人在后拎着行李,另一个则负责断后处理痕迹,专业度要比雷路高上不少。
直达酒店飞机场的电梯一开门,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就穿透了庞静的耳朵,直到上机,菲佣关闭舱门,一切才安静下来。
慵懒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穿着湖绿色绸缎长裙,笑眯眯举着红酒杯,向客人招手,“孩子,快过来啊。”
庞静脱下身上的风衣递给身后的菲佣,虽然皱着眉,却没有犹豫慢慢走来,坐在了aiya的对面。
“我以为你会自己开飞机。”
“可爱的小孩,爱好是爱好,工作是工作。”aiya眼神示意旁边的佣人给自己再添一些酒,然后再让她给庞静倒一杯。
庞静接下酒杯,但是没有喝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如果我没有记错当时公馆为我提供的资料,你今年应该比我小几岁。”
aiya一口气喝光了所有的酒,悠悠呼出一口,显然心情很好。
“身体确实很年轻,但是思维已经是个百来岁的老东西了。”
“年纪轻轻能有如此见识和胆气,确实要比我成熟多了。”
aiya轻笑,再次端起斟满酒的酒杯,“不愧是你们国家土生土长的人,小计也对这项技术也很厌烦,不然也不会带着自己的子孙又回去颐养天年了。”
庞静眼中震惊难以掩饰,“什么?你提的是哪个计家人?”
“还能是谁,自然是你我都认识的计家人,这个老古董昨晚上竟然会发邮件给我,看来你对计家很重要。”aiya脸上全是失望之色,她摇了摇头身子后仰,“本来想对你下手的,小计这么一掺合,我总不能不卖一个快死的朋友的面子。”
庞静对科技方面没有研究,但是人体实验这种丧心病狂的手术她在奇异杂志上倒是撇见过,现在在这个花市世界里这种有违人伦的实验发展到哪一步,她不知道。可是面前女人正在她未知的领域对她散发着无限恐怖气息。
aiya也似乎是看出了庞静的纠结,好心解释了起来,“孩子啊,你不要害怕,虽然这具身体不是我原来的那一个,但是在意识移植这件事情上,她可是百分百心甘情愿为科学奉献的。”
庞静艰难开口:“所以你刚刚说的要对我下手是这个意思?”
aiya被美人误解很是不悦,急忙解释:“怎么会呢,培养一个合格的意识容器哪里会是这么容易的,再说了我身为人自然有人类的欲望,对于你这样的美人,怎么舍得把你当耗材。”
对面女人纯粹的话语让庞籍很不舒服,她很难再开口和这个女人聊下去,但是秋家的事相对来说更重要,她还不知道计老爷子把事都对这个人交代了多少,上下两片唇就这么黏着,不知道分开后怎么说。
aiya喝了一口酒,对着庞静抛了一个媚眼,“你说你个外人管秋家那个烂摊子多累啊,秋家丫头又没有继承全部家产的心,你何必为她奔波劳累的。”
“她一个小孩,怎么能看得长远。”庞静强撑着淡淡的微笑。
aiya放下喝完的酒杯,手指交叉,“是啊,你们这群小孩怎么能看得那么长远。关于你想找我帮忙的那件事,我刚才想了想,公馆里秋家的线虽然可以拔掉,但是带来的损失你可要赔给我。”
庞静不傻,都到这个地位了,谁会缺这么点钱,秋海那群人想攀附的无非就是妓院背后的那群人,想要有来往就要有资源互换的本领,他们做人口买卖怕不是就是为了眼前这样的人提供耗材的。
“他们的事,我做不了。”
aiya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你之前的那些企划我都看过了,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庞静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那你刚才说的赔偿是什么?”
“秋家的那个小丫头,今年也快成年了吧。”aiya轻飘飘开口,“听小计提起过,长得又高又漂亮,头脑也很聪明。”
庞静攥紧了拳头,“您这是什么意思。”
aiya笑着站起身来,绸缎长裙拖地犹如蛇尾,她赤脚走在毛毯上来到了庞静坐在的沙发后面,“我只能容忍我的身体到45岁,只是可惜秋海家的办事效率有点低,我预期中的身体还没有绝对的成功率造出来,我觉得携带她基因的卵子或许能为我的实验提供不错的材料。”
她一边欣赏着侧边窗户外一望无际的蓝天,一边双手不轻不重搭在庞静的双肩,“你去取三颗她的卵子给我,就当作是我为你拔出秋家毒瘤的报酬。”
庞静因为愤怒上身止不住颤抖,她想站起来,却被身后人狠狠压在沙发上,“你不要想着用枪来威胁我,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搞到的枪,但是对我来说也毫无意义,你可以杀死我的肉体,却杀不死我的意识。”
aiya抬起左手拍了拍庞静的肩膀,那力量似乎直达她狂跳不止的心脏,狠狠攥住,“如果你舍不得的话,你的基因,我也可以勉为其难,我现在的这具身体是我筛选出来目前我最爱的,实验干预的受精过程难免会影响一些基因片段碎裂,但是自然受精就会好很多。”
女人似乎是察觉出来了庞静的情绪,她捏了捏庞静的肩膀,帮她放松精神,“好孩子,你的过去我想不知道都难,既然不是个保守的人,我为你提供的这第二条路,对你应该就没有什么难度吧。”
庞静伸出手将aiya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狠狠推开,“这笔交易我如果不做呢?”
aiya转身坐在沙发椅背上,伸手挑起了庞静的下巴,“这么好的条件,你如果拒绝的话,我恐怕会更舍不得放过你。”
庞静垂眼冷笑,“我这是上了贼船了。”
“所以你的答案呢?”
“秋以欣你想都不要想,”庞静抓住钳着自己下巴的手,用力一拉,女人跌落仰躺在沙发上,庞静的手压女人的肩将人按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看着这个一脸诧异的人,“我的话,我告诉你。”
“我、不、愿、意。”
“秋家能破,就能立。哪怕我死了,我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把这种心思打在我女儿身上。”
aiya毫无顾忌笑出了声音,“弱小的东西生气时,上位者只会觉得可爱。”她伸手抓住庞静的衣领向自己这里一拉,一枚新鲜的唇印就落在了庞静的嘴角,“真是可爱啊,孩子,怪不得计老爷子会这么喜欢你。”
“我和你说过的,我的耗材对科学都是百分百的心甘情愿奉献的。”
庞静愣神的功夫,aiya就翻身坐了起来,贴在庞静身侧,“真是不甘心啊,一会儿到郎普要怎么招待你这个小孩才好啊。”
如果是做梦是什么感觉,庞静现在就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她刚刚明明只是一个眨眼,怎么再睁开眼睛,自己就躺在了一张比自己卧室还大的床上,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一件真丝睡衣,她想要翻身起来,胳膊上传来的束缚感让她心中发凉。
屋内的情况被外面的人时时刻刻观察着,庞静醒了,没有多久,aiya就穿着浴袍推开了房门。
“这么快就行了,睡得舒服吗?”
庞静用力扯着舒服着自己的皮带,对走来的女人说话语气冰到了极点,“你到底想做什么?”
aiya坐到床边,翘着二郎腿,从一旁移动茶几的抽屉中,捡了几个连着不知道什么仪器的贴片,“我说了耗材要百分百心甘情愿,你不情愿,我自然是想让你变情愿,”
“我日你大爷!”庞静良好的修养逼着她没有对那个女人脸上吐一口唾沫。
“现在只是基础检查,”aiya笑得温和,“虽然我知道这些只是个过长,但是该有的流程走了,你我之间才能安心。”
aiya在庞静的额头、后颈、胸膛、腋下贴上了仪器贴片。
“深呼吸不要怕,这个是检查你脑部神经情绪的,没有任何刺痛感。”
庞静冷着脸想要甩开贴片,但是床上不知道又从哪里多了那么多的固定的道具,让她分纹都动弹不得。
“十分钟后就会出结果。”
aiya起身出去后去做什么,庞静不知道,但是她能够确定就是自己这次凶多吉少。这里的设施虽然看上去和卧室没有区别,但是生物实验哪里是那么简单就结束了,没有窗户、到处都是束缚带的房间分明就是私人监狱,她很难再回去了。
系统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个不顶用的,aiya这个危险人物根本就没有在中出现过,但是静下心来想想,能够创造让女主深陷其中难以自救的恐怖卖场,背后是势力是多么难以想象,想要平衡这样的背景,自然会出现aiya这种绝对高层组织中的决策者。
庞静闭着眼睛听着仪器滴答的声音,思绪越来越繁杂,却只有一件事越来越清晰,别的都可以不在乎,秋以欣怎么办?
她是最爱这个孩子的人,没想到也将是伤害她最多的那个人。
aiya既然提到了秋以欣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这个这么优秀耗材,自己活着尚且抗衡不了,如果是这次自己死了,秋以欣结局会怎么样,她都不敢想。
早知道她就不该轻信计老爷子的话,那只老狐狸说不准这次就是把自己给卖了,他以为把自己送给aiya当做耗材实验,秋以欣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却没想到人心贪婪,根本不可能这么简简单单就填补满的。
庞静眼角湿润,为忍着哽咽下唇微微颤抖,她好像步步都做错了,从头到尾没有一步她是走对了的。
怎么总是这样……庞静的心跳得越来越沉……
庞静躺在床上,时间一点点过去,她身上的那些贴片从冰凉变得温热,贴片流出的电流由之前毫无感觉,到最后精准刺痛庞静身上每一寸肌肉。
十分钟,从来没有如此漫长。
等一切停止,庞静的喉咙已经抽痛到呼吸都像仍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她的咽喉,冷汗已经将身上的睡衣浸透,床单都难以幸免于难。
她在高位已久,早就记不起来自己在之前那个真实世界的日子,奔波、疲惫、压抑,在一呼一吸的瞬间,所有负面情绪从来没有如此鲜活钻进了她每一道骨缝。
那时候的生活、思想又是什么……生前生后,世界巨变,她没想到她的本我竟然已经与这个世界的庞静如此扭曲的纠缠在了一起。
她对秋以欣的感情……庞静对秋以欣的感情……
在隔壁观察庞静身体数据报表的aiya叹了口气,推门进来,脸上表情不太好看,显然是不满意刚才的实验结果,她坐到床边,用遗憾的视线描摹了一遍床上苍白美人的脸,将被汗打湿在庞静额头上的碎发拨开,对上她还有些迷惘的眼。
“小孩,你知道你的情绪神经发生病变了吗?”
庞静视线渐渐清明,笑把被牙齿咬烂的下唇咧开,“怎么了?身体有瑕疵,交易继续不了了?”
aiya满眼心疼,用湿棉签将庞静嘴唇上的血擦干,“好孩子,目前最要紧的是你神经发生病变了。你就不关心自己现在的身体吗?”
庞静嗓子沙哑,刚才那几句话已经是极限了,没有力气再多说一句话,哪怕她还开得了口,思绪却时而缕清像河川,时而又像是乌鸦的乱树枝。
身体不合格吗,她要对秋以欣出手了,好笑啊,自己之前努力了这么多,难道还是一点也改变不了吗。
一想到秋以欣,她的心就像是被人捏住一样窒息,心中冷笑,这就是软肋吗,有时候真的好像一坨狗屎。
aiya没有理床上庞静挤出来的听不清的气音,她用清水点拭庞静的嘴唇,语重心长地说:“你的情绪神经产生了严重病变,毫无恢复的可能,没有外伤,应该是心病。”
“你这样的意识哪怕换一具身体,也会带着干净的躯壳急速腐败。好孩子,及时行乐吧。”
aiya活了百年,病人的眼神她见过无数,有执拗的,有瑟缩的,形形色色的人要么是为自己活,要么是为别人而活,不是自己劝一两句就有用的。
女人插着兜站起身,随手按了床头的按钮,很快门口就走进来了很多穿着隔离服的人,为庞静解开了身上的束缚。
庞静肌肉还没有恢复力气,哪怕没有束带,也抬不起一根手指,一个隔离服靠近她在她颈肩似乎贴了两片冰凉的东西。
庞静耳力瞬间好了几倍,但是视线却渐渐模糊,意识也被强制游离,很是疲惫。
aiya站在门口,送给了床上人最后一句话,也不知道庞静有没有听得清,不过对于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你放心我对我朋友的承诺向来算数,他既然开口找我帮忙,我自然会帮忙,至于这个报酬的质量,算我自认倒霉。”
aiya走出门去,而后又想到什么折返,手指了指床上人,对着防护服们叮嘱。
“对了你们几个,处理的时候,记得把她刚才流出的精液收集一下,我看看有没有可用片段。”
庞静没有听见aiya后来说的什么,睁眼瞬移的事再次上演,等她再睁眼,她已经回到了之前租住的酒店,身上穿的衣服还是那天早上出发的那一件,眼前地上的是半开的行李箱,一切像是做梦,唯独手机闹铃声提醒的日程告诉她,距离aiya的那件事已经过去两天了。
那天被凝固的心绪此时又开始渐渐融化,不安、困惑像是埋在了她的骨血里,但一切也来不及再细想,她第一时间爬起来拨通了秋以欣的电话,那话那头接听的很干脆,少女轻快的声音从手机里穿出来的那一刻,庞静丢了的魂算是捡回来了一半。
“喂,妈妈,晚饭吃了吗,我好想你,只是我二十分钟后还有个会,咱们打不了多久了。”
庞静心落在肚子里后,呼出一口浊气,要开口的时候,骤哑的嗓子发不出声音,她才发现这时自己正浑身颤抖不止,泪流满了脸,在听到秋以欣第二次叫妈妈的时候,庞静赶紧抬头擦了擦脸,抱起手机,清嗓硬挤出来了正常的嗓音,“我也想你了,你有好好吃饭吗?”
“就算我不想好好吃饭,刘婶儿她们也不会允许的。”少女趴在办公桌上,看着眼前的手机屏幕,听着里面日思夜想的声音,对着手机望眼欲穿,就好像那个人没有在国外就在自己面前一般,“庞静,我真的好想你。”
庞静怕自己压抑不住自己的哭声,赶紧转移话题,“最近都怎么样?”说完就立马关闭了自己的话筒,单方听着电话那头少女略带撒娇的埋怨和絮叨,
秋以欣掐下来一片办公桌上庞静养的幸福树上的枯黄叶子,“银联检察署的人做事真的好啰嗦效率好低,虽然最后结果很好,但是为了配合他们,我们的人可是足足连续加了四天班,你知道的,这群高管加班费高得离谱,发出去还真是忍不住肉疼,亲爱的,等你回来可不可以帮我私帐报销啊?”
「嗯」
“对了秋家那群人才最好笑呢,刚开始还颐指气使,后来昨天接了个谁的电话,一个个瞬间蔫儿了,等我手头忙完就顺便查查那电话怎么回事,回头说给你听。等到这次的事圆满结束,你也能放心,好好休息休息了。”
「嗯」
“庞静?”
秋以欣一股脑说这么多,电话那头一点声音也没有,秋以欣的心一下子慌了起来,她先是尴尬笑了一下,转而又翻开手机看是不是自己音量碰到了。
“手机没电,先挂了。”
庞静没有等到秋以欣回答,自己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太糟糕了,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了,自己刚才的鼻音有没有藏好,最后的尾音有没有压下去……不过现在那些已经不重要了。庞静扶着床沿晃悠悠站起身来,她拿起手机给秋以欣发了不需要查电话内容的讯息后,飞速冲进了卫生巾,抱着马桶,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刚刚稍微清晰一点的视线,不可自控得又变得模糊。庞静边用手背用力擦着眼泪,边抽出最后一丝力气去思考现在的情况,或许只是电击带来的后遗症,大概过几天就好了。
缓了好一会儿,庞静才站起来,她放任自己摔在了床上,白色的被单被罩散发着最普通的清洁剂的香味,香味淡淡,却把庞静心底的疲惫又烘了出来不少。
明明眼前一片光,她现在能注意到的只有角落床帘下的那一点黑,好困,她需要先睡一会儿。
客房外的客房服务已经敲了不下四遍的门,屋内的人依旧没有给出反应,要不是经理交代过没有问题,他肯定报警了,直到在到傍晚时分的时候,他端着准备好的新鲜吃食敲第五遍的时候,被一个外国面孔的少女制止,少女端过他的餐盘,用从保镖们那里拿来的备用卡,刷开了卧室的大门,再悄悄关上。
少女打开了一盏最暗距离庞静最远的一盏灯,沿着熹微的光摸进了庞静的卧室。
少女脱下还带着寒气的外套,远望着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的人,看着真的是很累了,她光脚走到床边,拨开因为熟睡而软趴的发丝,那眼下泛着不正常红晕的。
“怎么这么爱哭。”秋以欣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语气似是调侃,但是更多的还是心疼,小声唠叨,“让我有事就要和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和我说说呢。”
她不知道庞静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很累,秋以欣拉开被子一角,现在庞静身上竟然还穿着外出的衣服,就在她准备随手帮她脱了的时候,明明睡得很沉的人却立刻醒了过来。
庞静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床边的黑团是什么人,大脑惯性想到了那天瞬间激起了她的愤怒,一掌甩了上去。
“啪!”
秋以欣毫无防备,突然被打这么一下子,委屈都来不及反应,脑袋发懵,“妈,你打我做什么?”
听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庞静赶紧打开床头灯,亮黄灯光下,视线里的捂着脸跪在床头的秋以欣无比清晰。
“不是…你?啊?”
庞静刚才的梦并不安生,她犹豫了片刻,才敢伸出手去,秋以欣伸出手自然将女人冰凉的手牢牢攥在掌心。
“怎么啦,看见我激动傻了?”
当然傻了,前脚两人还异国打电话,结果后脚这个惯犯竟然跨国还要半夜爬自己的床,但是不管怎么样,她来,庞静一个人独处时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湮灭,倒是自己一个成年人对着小孩,竟然升起了陌生的委屈,全堆在嗓子眼里,小嘴张合半天,才憋出一句没用的话。
“……你的手好热。”
秋以欣眉眼弯弯,攥着庞静的那只手又紧了紧,“可能是这一路上跑的吧,不过暖你的手正好。”
少女眼睛里的感情不藏着掖着,庞静一个三十多岁的人竟然突然觉得有些忸怩,两人拉着的手她不想松开,但是秋以欣的视线太炙热,她鼓起勇气却只能接下一半,这废话又冒出来了一句。
“咳,你来,我很高兴。”
“嗯哼。”秋以欣点点头,眉毛挑起,很是乐意听。
庞静刚刚还冰凉的手心现在都快被热出汗来了,少女一脸单纯就这么目不转睛盯着她。
庞静的耳朵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已经绯红。
“那……那亲,亲一个?”
“不亲。”
秋以欣说的很干脆,拉着庞静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得到拒绝的庞静,耳朵上的热度渐渐退下,刚才的羞涩扭捏反而生出了些尴尬,她抿了抿微干的唇,胳膊用力想要把手从少女手心抽回来,可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
“……我热,松开。”
秋以欣翻个身,两人的脸瞬间挨得很近,一呼一吸的温热庞静觉得似乎全喷洒在了她的脸颊。
秋以欣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我如果说我想你了的话,可不可以再牵一会儿?”微软的鼻音带着浓浓的撒娇的意味。
耳朵传来的秋以欣的声音,就和电流一样,顺着庞静的耳朵钻进她已经软得一塌糊涂的心里,酥酥麻麻。
现在的庞静又处在了那种飘忽忽不真切的感觉里,理性告诉她这种感觉危险,如今旁边的人儿越来越会拿捏自己了,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但是秋以欣此时已经全权勾着她的心跳了。
“不行,松开,手心都是汗。”庞静又收了一下手,只是那力道跟猫挠一般,不像是拒绝的意思,秋以欣当然更放肆了,嘴角含笑,倒是选了个很是故意的台阶走了下来,“好吧,好吧。”直接松了手。
失去温暖包裹的手一下子暴露出来,温度的差距让还在小纠结的庞静愣了足足半分钟,她转过头来,看着一旁掏出手机专心回复消息的少女,不知道是该满意还是要生气。
庞静一点继续睡觉的心思都没了,她从床上坐起来,刚火热的房间又变得安静,几个星期不见,秋以欣虽然还是少女模样,但是做起事来,眉宇间已经全是稳重的样子了。
庞静靠在床头,两人之间少有的氛围略微让她有些不安,“对了,秋海那边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秋以欣的视线依旧留在手机上,回复消息的速度没有变化,随口汇报了国内的情况,“秋海被带走,他的二儿子被刑事羁押,关于子公司架构重整,我也优化了,至于吴家,”秋以欣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语气冷了一点,“合作快四年了,目前还不能闹太僵,我现在已经换了一个可靠的对接项目,股价有点影响,但是还算可控,计云阳又抛了几个不错的项目,三方合作,算是稳住了。”
“他大儿子秋彬生呢?”庞静皱起了眉头,“没在国内吗?”
秋以欣放下手机,抬头看向庞静,“我查他动向之前他已经出国,具体哪个国家,我没有查到,只知道是一条被加密的航空专线。”
这个秋彬生虽然出国,但是之前放在他桌上的基因检测文件,他一定是看见了,不然他不会那么轻易放弃自己的父亲和弟弟,甚至在秋志强醉驾事故的第三次检验时,不经意查出了不少直指他弟弟的证据。
庞静一听心下顿时了然,“之前他弟弟在商农贷款,几十亿去向不明,这钱如何运作大概率是秋彬生来做的,人也不用再大海捞针去找了,”庞静伸出手捋着秋以欣的发丝上,一想到aiya那个女人,语气难以自控,低沉了很多,“我大概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了,你不用管了,我处理。”
“秋家的人还是交给我比较好。”
庞静静默,表情少有的严肃,算是拒绝,聪慧如秋以欣虽然不清楚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对庞静的心思一直都能猜中七八分,这事她绝对不会选择退让,选择从长再议,这事还能有点回旋的余地。
“算了,以后再说他也翻不出什么浪来,给你看一张照片。”
秋以欣坐起来靠在庞静身侧,打开自己相册,点开了一张她在打排球时的照片。
照片里的蓝天、白云、绿场地,少女梳着马尾辫,因为运动本就白皙皮肤因为运动透着一股粉嫩的元气,眼睛黑亮炯炯有神。
这是一张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都完美的抓拍。
庞静接过秋以欣的手机,被照片中的少女惊艳,不吝夸奖,“我的宝宝真的是好漂亮,拍的也是真的好,等回去一定要冲洗出来,我要在家里和公司各摆一张。”
秋以欣头靠在庞静的肩膀,听着庞静一点点分析着照片的细节、询问自己在学校的生活,提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不下来了,庞静在她面前一直是个藏不住事和感情的,关于这张照片的事她是真的不知道。
秋以欣突然开口打断,“庞静。”
本想着还说什么的庞静侧过头来,“怎么了?”
秋以欣起身揽住庞静肩膀就亲了上去,庞静虽然不知道现在怎么了,但是还是很欢喜这个旷别已久的吻,搂上秋以欣的脖子,顺着秋以欣的气息和身上的重量倒在床上。
“唔……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庞静的脚丫蹭了蹭秋以欣的小腿根,语气小小的埋怨。
秋以欣没给庞静多少喘息的时间,‘嗯’了一声再次啃了上去,身下的女人又香又软,她恨不得把她塞在自己心尖上,到哪里都带着她。她是她选定的、在意的人,哪怕只是个分裂的人格也没有关系。
这么亲下去当然没完,庞静的二两肉已经抬头五六次了,在秋以欣从兜里掏出来一盒螺纹草莓味的避孕套的时候,她差点破功,可门外的敲门声就是这么及时。
庞静理智比身上的少女多了那么一丝,门外敲门声快敲了两分钟了,她也终于把自己的舌头从少女嘴里拔了出来,她推了推身上的人,想让秋以欣去开门,但是很她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在国内,门外的人是谁大概率是谁,几乎都不用想。
“我去开门。”
庞静强撑着笑,但还是慢了一步,秋以欣翻身下床,先行打开了房门。
庞静整理好衣服走到走廊的时候,就听见秋以欣不悦的声音。
“怎么到处都是你。”
庞静放缓了步子,难道是熟人,门外人的声音响起,“她交代我要保护你,你出国了,我自然也要以最快速度赶过来啊。”
“是吗,我记得我订的房间不在这个楼层吧。”秋以欣抱胸挡在门口,“你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不像是去过我房间的样子,倒像是直奔她房间啊。”
庞静探出头来,瞧清楚来人,眼睛里都是光,“雷路!你怎么来了。”
雷路比秋以欣高,她视线擦过秋以欣头顶,很快捕捉到了庞静,两颗门牙在昏暗的楼道灯光下闪闪发光,话语虽然是在告状,但是语气是根本不藏的高兴,“你看看你家大小姐,一点也不配合我的保护工作,没办法,只能过来找你,让你帮忙协调协调。”
庞静噗嗤笑了出来,走过来,拉开堵在门口面上发黑的少女,一边牵着她的手,一边接过雷路的行李箱,“好好好,知道你担心我了,情我领了,快进来吧。”
庞静叫了服务员送来些点心水果,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笑道:“咱们仨又凑在一起了,还真有点怀念。”
秋以欣冷哼,想要说些什么庞静用一块切好的水蜜桃堵住了她的嘴。
雷路在嘴里连塞了几块糕点,肚子里才有了点底,她来这里除了是保护秋以欣的事外,更重要的还是庞静的安危,虽然有自己手下的人报告,但是总是有点不对劲儿。
“亚玛提我之前来过,水果点心都不错,就是饭难吃,我看你都瘦了,一会儿我给你做点好吃的。”
“你别说,我现在确实就有点饿了。”
秋以欣的嘴被刚剥好的橘子堵住,瞪了翻找蔬菜速递的雷路一眼后,赶紧上下打量庞静,这个雷路真是可恶,没事闲得说什么嘴,就显她关心她秋以欣自己的女人了。
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对着山竹一个个恶狠狠插上一刀,剥好后递到庞静嘴边,庞静刚吃一口,雷路恰好抬头,“山竹不能吃!”
秋以欣皱着眉头扫了雷路一眼,“为什么不能吃?”
庞静吃得正起劲,入口即化的香甜,被雷路这么一句话,吓得是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雷路尴尬笑笑,又坐了回去,“我记得你不是山竹过敏吗?”
庞静眨眨眼睛,把吓到的心放到了原位,抽了一张纸边擦嘴角边说:“我不过敏啊,你姐儿们多,不会记错了吧。”
雷路半张着嘴笑得勉强,“那我可能记错了,是我记错了,你真不过敏?”山竹过敏是及其罕见的事,雷路认人无数,只有庞静这样,她才格外上心记住了,甚至还专门查过导致庞静过敏的究竟是什么成分。
庞静笑着摇头,“你职业病犯了吧,草木皆兵似的。”
秋以欣看着雷路的表情,又看了看手中的山竹,她脑中似乎凝成了一个奇怪的联想,按理说雷路的身份对反应能力和记忆能力的要求极高,在之前饭桌上那个话梅排骨……最终秋以欣将视线落在了剥丝萝的庞静身上。
这段和之前一样,被雷路跟着打哈哈很快翻过篇儿去。
此时在一家生化研究机构的地下会客厅,aiya一身纯白,带着蓝色的口罩,坐在黑色牛皮沙发上,听着秋彬生给自己介绍新来的一批耗材。
她在口罩后面小小打了个哈切,盯着自己修整的圆润的指甲出神,显然毫不在意秋彬生说的。
“听说,你家遭了祸了。”
秋彬生带着斯文的金框眼镜,气质比他爹更上一层楼,根本瞧不出如此儒雅的精英干的竟然是人口买卖的生意。
“做生意难免有些棘手的,不过都是小事,和您们的生意比这个重要多了,不知道这次的材料上面满不满意。”
“满意?”aiya轻笑出声,似在嘲笑,“你家的货没什么堪用的,不过毕竟交易一场又一场,你我还是有点情分在的,你家的难事需不需要我出手帮忙?”
秋彬生听出来女人话语中想要断了生意的意头,笑得勉强,这门生意利润极高,他不肯放弃,“我有个侄女,很好。”
aiya难得正眼瞧了眼前男人,“那可是亲的侄女,你能舍得?”
秋彬生面容哀戚,“当然不舍得了。”
aiya点点头,“也是,毕竟你们那里讲血浓于水。”她站起来开门出去留下一句话,“放心,做好了的话,我给你加价。”
爱人和朋友的到来让庞静惊喜,但是这点水无法浇透不停灼烧她心脏根部升腾的暗火。
庞静来亚玛提的这几个星期,除了忙于调查与秋家有关的地下卖场的事,就是强撑着笑脸奔波在商务聚餐拓展人脉的路上。
紧绷的工业钢筋会产生惰性,人类的大脑更是如此。
她在宣扬人权的时代长大,却又一头栽进了这个资本横行的世界,锦衣玉食滋润了她,可娇嫩的肌肤和飘忽的精神却又成为了将那场耗材实验的痛苦深深刻在她身上的养料。
她自认年长,自以为强大,但是从见到秋以欣开始,一切脱离控制,骨缝皮肉里渗出来的寒意,迫使她想起那个谜般的‘非人类’aiya,疼痛的记忆、残存在骨子里的电流逼迫她收回对遇见爱人的喜悦。
她在这具身体里,却又似乎被逼出了这具本来不属于自己的身体,游荡在这个世界外,审视着这一切。
“这是你自己选的啊,宿主,是你——”微弱的声音在空壳外飘忽,小得只有屏住呼吸才能听得见,只可惜,那声音缈缈,又飞快散在了空气里。
忽然觉得房间好闷,庞静一刻也忍不了了,但还没开口,坐在对面玩着玩着手机皱起眉头的雷路递来了枕头。
“蔬菜配送太慢了,咱们还是出去吃吧。”雷路对着庞静挤眼,“有一家私房菜馆,味道一流。”
雷路的声音像是敲响的石磬,在庞静耳边炸响,庞静快吸了一口新气,飘荡的灵魂像是回归了原处,好似刚才不过是一场羞于启齿的胡思乱想。
“好啊!”庞静顺着雷路的话,呼出了口还算舒适的气。
秋以欣瞧见庞静兴致勃勃的样子,暗暗咋舌,将雷路企图耍宝的模样尽收眼底,亚玛提这地方她来的路上虽然调查过,但是按照往庞静她常出行吃住的习惯,私房菜馆这种算不上入流的餐厅,并没有纳入行程,谁能想到这种地方竟然可以引起庞静这么大兴趣。
真不知道是因为国外的私房菜馆,还是因为其他。
秋以欣眼神不善撇了一眼对面女人,但也不想扫庞静的兴,拉过刚要站起来的庞静,在脸上结实亲了一口后,才起身去拿庞静的包和穿的外套。
雷路被无语得嘴角微抽,别过脸。
雷路佣兵出身,脚步丈量过的土地从来都不被国界限制。她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亚玛提这地方可以说得上是熟悉,除了是这一世曾经在这里出任务外,更是这里对“家”的回忆占了不小的比重。
三人打车,雷路指路,穿过四五个小巷、拐过六七八个弯后,终于在一栋草绿色外墙的洋房下停了下来。
在雷路带领下下了几个阶梯,庞静没有雷路的提醒,自顾在一扇似乎是住宅的十七世纪棕色木门前停了下来,门没有关紧,门缝可以窥见,因风摆动的琉璃珠链后是豁然明亮的大厅。
“是不是走过了,餐馆是这里吧。”庞静对着前面还在走的两人喊,心里想,这个餐馆藏得隐秘,竟然是连店铺牌子都没有,真不知道雷路之前是怎么发现的。
雷路听见庞静说的话,嘴角上扬,心中隐隐的不安瞬间平稳,她大步走来小跑靠近,眼里的光熠熠,一点也没有身为导游却带错路的尴尬,“庞静,你太神奇了,这你都能找到。”
“可不是神奇,”被丢在前面的秋以欣臭着脸走了过来,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脏乱的死胡同,真怀疑这个女人是故意的,“要不是她,你不会能厚脸皮请我们吃垃圾全家桶吧。”说完自己从前面两人之间挤过去,拉开了餐馆的门,掀开帘子,扬了扬下巴,示意庞静先进去。
庞静尴尬笑笑,在秋以欣略微委屈的视线下,转身先进去了,餐馆里熟悉风格的内饰装修映入眼帘,偏黄的灯光下,小店内的一切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亲切感,还有隐约微微发酸的木香夹杂着烟火气,萦绕在鼻尖。
“装修还真是大胆啊,老板真是不客气,店铺都开在亚玛提了,还敢延续国内风格,肯定是有本事的。”庞静身为商人,开始习惯性对这家店铺分析。
雷路见庞静没有嫌弃这种‘小’店的样子,偷松了一口气,边寻找空座边笑着说:“庞大老板,我选的,你就放心吧。”
小店内服务员只有一个,因为今天刚刚开张,还在后厨忙碌,雷路倒是熟练,自觉扮演了店小二的角色,领着母女两人来到了隐蔽性较强的位置。
入座后雷路一边掏桌子抽屉里的菜单一边介绍这里较为出色的菜品,她是个直性子的人,激动的情绪根本藏不住,或许是因为好久没吃这家,看向庞静的眼睛弯弯都闪着光,一副为这家主厨的手艺小骄傲的模样。
秋以欣听庞静这么说,自己也大致环顾四周,只是她对这里的装饰装潢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担心庞静习不习惯,雷路绕了这么大弯,却带庞静来这种小馆子吃饭,她一个大手大脚习惯的千金,来这里会不会委屈了她……
雷路满心都在庞静身上,搜肠刮肚想之前庞静喜欢的口味,没有太注意秋家大小姐的表情,倒是庞静在翻看菜单之余,将秋以欣露出来的三分犹豫尽收眼底,她轻咳一声,既不想让吃喝不羁的为难,更不想让不习惯来这种饭馆的少女抗拒,压声解释,“小众私房菜馆都是这样的,大隐隐于市,相信你雷姨的品味。”
感受到坐在自己身边的女人轻轻拍打自己的手背,秋以欣的脸色稍霁,但是雷路的眼神太炙热,那赤裸裸对她所有权的侵犯,难以无视,情绪不悦,可看在庞静的份儿上,只能在桌底牢牢回握住女人微凉的手,脸上仍有阴雨。
庞静手被固住的感觉并不舒服,直到自己把手从少女手中强抽出来,压在胸口重量才稍轻。喝茶顺气,庞静拿起瓷杯小酌一口,是许久没有喝过的高碎茶。
复杂的涩味并不美好,但是短暂入口停留在舌尖的微烫却似有一种魔力,悄无声息拉开了一只藏在庞静心底被拉紧许久的袋子。
她穿书就是富家女,衣食住行讲究得让人发指,这具身体的本能让一切变得熟悉却又不熟悉,自己的灵魂被这个躯壳带着日夜金钱浸淫,渐渐被同化,都快忘了自己之前的模样。
穿书前的她自己,她之前……庞静贝齿不自知轻咬了手中瓷杯边缘,大脑回忆,连带着牙齿都跟着神经用力,可惜穿书前的生活记忆越来越模糊,而她在这个世界,真的越陷越深,一切都变得越来越不妙了。
“茶叶不习惯吗?”雷路瞧见庞静被苦到的微表情,立刻递上了一杯白水。
雷路的声音让庞静拉回了还未飘远的思绪,她摇摇头,“我什么都能喝。”转而将白水推给了自己身边一直都没有动高碎的秋以欣,“来,这是白水,这个茶……”庞静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对,赶紧把句子后的那句喝不惯掐掉。
秋以欣现在还没有从庞静将手从自己手掌里抽出去的事实中回过神,她想不通为什么,从一开始雷路来这里,庞静似乎一直都选择和雷路离得近,没有一次主动和自己靠近,是她做错了什么吗,难道是因为当着雷路的面亲了她的脸……
秋以欣没有接过庞静推过来的白水,自己端起自己面前茶叶已经沉底的高碎,连带着茶叶沫子,一口全闷了。
庞静来不及拦住,看着少女一脸郁闷带着些许委屈,还硬嚼茶叶的样子,心疼又有点好笑。
“欣欣,茶叶会不会有点苦?”庞静为难压抑被逗得上扬的嘴角,递过来一张纸巾。
秋以欣鼓着脸颊,对上庞静的眼睛闪着水光,撇嘴吐出一小口气,“太苦了。”
雷路瞧她的蠢样,开口道:“她怎么能咱们一样呢,这种茶叶她喝不惯的,我叫他们换点好的茶叶,大小姐,你要碧螺春还是乌龙?”
秋以欣在庞静担忧的视线下,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巾和白水,吐出茶叶、漱完口后,享受完庞静擦嘴角的优待后,刚才抽手的不安感散去,委屈巴巴用眼神撒娇好久,直到庞静手又覆在她手背,这才幽幽开口,“不用了,我喝白水就行了,点单吧。”
庞静接收到秋以欣眼底满足的安全时,心底的兜网却犹如抽丝,安全感……如果自己没有了安全感,又怎么能给秋以欣安全感呢。
“腐朽的意识再干净的躯壳也留不住……一起腐烂吧……”
幽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庞静端起茶杯,无意识摩挲着杯壁。
秋以欣看着桌面上雷路递过来的菜单,一眼就瞧见,需要她点的菜:“话梅排骨。”
“话梅排骨,好久没吃了。”秋以欣的视线平平稳稳与抬头看向自己的雷路对视,少女的眼神坦荡得有一种诡异的自然。
雷路微微皱眉,捏紧了手中的菜单,她自以为自己不是敏感的人,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一世庞静变化实在太大,大到她都快要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她了,数以十计的失败,她脑中那条系着庞静的神经再也经不起挑逗。
秋以欣怕不是对自己起了戒心,如果这位大小姐真的要查,那就有点麻烦了,毕竟人活着哪里没有秘密。
好麻烦,雷路掐紧了自己握菜单的手指,干脆找个机会给她丢了算了。
“庞老板,你呢,想吃什么。”
还是有些神游的庞静手指突然被雷路勾住,陌生的炙热体温像是电流,吓得她猛然抬手,瓷杯打翻,茶水流了一桌。
“啪啦!”
瓷杯掉在地上的碎裂声,在客人稀疏的餐厅里显得十分刺耳。
雷路显然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点了一下庞静的手指,她的反应竟然那么大,一边叫来服务员收拾碎片,一边连忙问庞静还好吗,“吓到了?”
庞静盯着地上炸开的碎片,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她对着来收拾碎片的服务员在话梅排骨的基础上随便又点了几道菜后,示意秋以欣坐在餐馆里,自己则拉着雷路出了门,拐到僻静的阴暗角落。
庞静靠在墙头,伸出手指做接烟样,语气无情绪对有些手足无措的雷路说:“给我根烟。”
雷路尴尬摸了摸兜,“我戒了。”
“少来,给我一根。”庞静无语扶着额头,显然不信雷路的鬼话。
雷路见躲不过,只能掏出一盒劲儿不大的,递过去。
庞静不会吸烟,但或许是情绪实在提不起来,这一口竟然没有被呛到,享受着暂时麻痹心肺的感觉,悠悠吐出一口烟。
“雷路,我有点想做军火商了。”
雷路刚打着的火还没点着自己的烟,在听见这话后,又灭了,她叼着烟呆傻得眨了几下眼睛,“你说啥?”
庞静翻了个白眼,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烟灰,语气更加坚定,“我说,我想做军火商。”
“你没开玩笑吧,做梦还没醒?”雷路扶额,怎么感觉这个展开有点不对劲儿呢?
庞静耸耸肩,一脸被逼迫的无奈,“没办法,我就是在做梦,我现在就在一场无法醒来的梦里,”庞静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觉得我最近的精神不太正常,我不想再这么消沉下去,我想干点疯狂的事,不然这个梦太憋屈了。”
雷路没有说话,看向庞静眼神罕见变得迷茫。
庞静不在意她的眼神,她抬头注视着瓦蓝的天空,眼睛也变得犹如太空一般幽深,她又抽了几口烟,拧在一起的眉头算是松开了点,手指一松将烟丢在地上,用高跟将还未燃尽烟碾碎。
“妈的。”
“我想好了,先从杀死一个外星人开始,我要一炮轰了那鬼东西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