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大不同!”拓拔扬威道:“多年以前,我在东京之时,见到大宋男儿,长袍高冠,熏香簪花,以此为美,喜作华文,美诗,风流自赏以为雄。倒是那纠纠男儿甚是少见,便是偶尔见之,也尽是不得志之辈,在那些读书人面前,唯唯喏喏。”
“大宋以文御武,文人地位高而武人地位低,一向如此!”韩宏笑道。“这是当年太祖太宗订下的国策,王爷不是也说过,正是这一策略被执行了几百年,从而将大宋男儿的豪气给阉割了吗?”
“可是这一次在江宁,你看到了这等熏香簪花之辈吗?”拓拔扬威问道。
这一问,韩宏倒是醒悟了过来。
“熏香簪花之辈没见到,倒是负弓挎刀之辈,随处可见。看来一场亡国之痛,已是让这江宁新宋改弦易辙了。读书人不吃香了,反倒是勇武之辈要出人头地了。”
“倒也不是如此!”拓拔扬威道:“当年萧崇文曾跟我说过一件事,他说一个民族想要兴盛昌达,必然要文明其思想,野蛮其体魄。现在,他当权了,终于可以将这样的一个理想贯彻到他的治国方略中去了。你看看现在的贵州路,云南路以及两广诸地,这些率先受到他影响的地方,是不是正是这样?”
“在我们西北之地,野蛮其体魄倒不用说,但文明其思想,可就难了!”韩宏笑道:“便是将军您费尽心思弄出来的党项文字,如今又有多少人族人会认会写呢?”
拓拔扬威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今西北之地的形势太过于复杂了一些。不管是那个族裔,都很难占到绝对的优势,之所以到现在还保持着一定的强势,能力抗辽国数十万大军的挤压,一来是因为王爷本身的威望,二来也是得益于当年萧二郎制定的那些规矩。当年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那些规矩,如今再来看却不得不感叹萧二郎的先见之明。利益的联结,的确比所谓的盟誓要牢靠得多。”
“可是也在渐渐地出问题了!”韩宏道:“原先那一拨的努力想要扩大自己的利益不想分润,后来的想要从其中分一杯羹来满足自己,矛盾其实是越来越大了。大家想要独立建国,其实也是想从中得到更多吧?”
“我们缺乏萧崇文那样的治大国如烹小鲜的本领!”拓拔扬威道。“所以这一次来,我其实是来找答案的。不管这个答案如何,也胜过我们自己去摸索,一旦走错了道,可就再也难以回头了。”
“罗纲安排了这么多的参观,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展示实力而已!”拓拔扬威笑道:“你看他安排的行程、内容,可算是全方位的向我们展示大宋的实力了。”
“我倒是最想看看他们的军队,说到底,最终还是要着落在战场之上!”韩宏道:“当年大宋又何尝不是要远比辽国富裕呢,最终,还是被打得一败涂地。”
“可是现在没有了崔昂这类人,也没有了赵琐这个糊涂蛋!”拓拔扬威道:“现在指挥军队的,是吕文焕,杨万富,高迎祥,王柱,魏武这些身经百战的将领。有了经验丰富的将领,再有敢战能战的军队,有着雄厚的经济实力的支撑,当然最重要的还有着朝廷毫无猜忌的支持,胜利便是可以期盼的。”
“也不知二郎什么时候见我们?”
“在我们看完这些东西之前,萧崇文是不会见我们的!”拓拔扬威笑道:“这一顿杀威棒,他必然是要重重地拍在我们身上的。既然蜜枣已经都给过了,拿接下来自然是要抡起大棒子给我们一些颜色的。”
:教侄
西军的存在,从一开始便是萧诚苦心孤诣谋划的结果。
一路把萧定的广锐军从河北路弄到陕西路,萧诚也不知掉了多少头发才将这件事情弄成。
而广锐军到了西北之地后,为了让他们能站住脚,能在这里生存发展,萧诚又为此呕心沥血。
兴建神堂堡,勾连横山党项,一步一步地给李续挖坑,然后让那个家伙跳了进去。
广锐军取代了兴难军的位置并在那里开始了种田发展的模式。
在萧城的心中,西军,当真就像他的一个孩子一般。
虽然这个孩子现在离父母远了一些,
但如果这个孩子想要破门而出,
萧诚必然是不会允许的。
即便是在萧诚最困难的时候,他也没有放松过对西军的支援。
钱,物资甚至于最先进的军械制造技术,向来都是想法设方也要满足西军。
但正如一个孩子的实力开始强大了,又离得远了,同时身边又多了不少新的小伙伴,自己感觉实力越来越强,不比家长差了,于是乎想自立门户摆脱家长的心愿也便越来越强烈,这个时候,就需要抡起巴掌狠狠地给他几下了。
在西军,像拓拔扬威、仁多忠、野利奇、细封阿大等一众老人儿对大宋还是充满着敬畏的,因为在过去,不管是李续,还是萧定,都仅仅只凭一军之力,便能压制得他们没脾气。
如今的大宋虽然只剩下了半壁江山,实力远远不如往昔,但光是一个执政的萧崇文,便足以让他们思虑再三。
反而是那些后起之秀没有这么多的老虑,认为现在两强相争,正是他们独立出来的最佳机会。
天刚蒙蒙亮,萧靖便起了床,一身短打装扮收拾得利落,便径直出了门,到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