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使劲地揉着自己的眼睛,揉了又揉,看了又看,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崔相公,您这是咋啦?”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些困惑。
如此的大人物,是怎么一下子就落到了如此地步呢?
他脑子闪电般地转了起来,突然一下子跳了起来:“我晓得了,咱们赢了,宋军败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当然是这样的,要不然,堂堂的大宋相公,怎么会像一条狗一般地躺在他的面前?
:心灰意冷
张诚很焦燥。
心里总是觉得瘆得慌。
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而来,却又总是挥之不去。
思来想去,大概率也就是因为统帅崔昂冒险大军深入西北的缘故。
仗不能这么打的。
出身将门世家的张诚,连想都不敢这么想。
可是崔昂是统帅,他看问题的角度,更多的时候,并不是从战争本身,而是从政治的角度来压制张诚。
这让张诚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感觉。
可是心里总是不踏实啊。
如果还有一件什么事情能让他感到心安的话,那就是迅速拿下神堂堡与栲栲寨这两处地方中的一个。
现在,他将力量集中到了神堂堡。
聚力于一处,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之所以是神堂堡而不是栲栲寨,是因为神堂堡是大青河与沙河的汇集处,如果能占领了这里,就能利用这里的码头和船只,用更快的速度向前线的军队输送补给。
一旦突入西北腹地的大军没有了粮草,后果不堪设想。
要知道,过了横山,马上就是瀚海。
崔昂指望的闪击以及就食于敌,在张诚看来,都是孤独一掷的冒险之举。
这样的动作,一般来说,都是势弱者在途穷之时对于强者的一种无奈的攻击,
成了,便能咸鱼大翻身。
不能成,反正也就是加速了灭亡而已。
可是现在,是大宋强而西军弱。
完全可以按部就班,稳打稳扎。
即便辽军占了西北又如何,只要大宋能够掌握横山,那对于西北就是想打就打,想守就守。
而现在,却是蕴藏了极大的危机在里头的。
为了拿下神堂堡,张诚疯狂地在搜集了整个陕西路上的工匠,就在他大军的后方,拼命地为他制造着各种各样的攻城器械。
光是攻城楼,他都造了三座了。
为了在神堂堡那狭窄的进攻面上将这攻城楼立起来并且抵近城墙,他都付出了极大的牺牲。
完全是用人命搭出来的。
可恨的是,城内用那种威力极大的火药武器,轻而易举地就将其炸毁了。
火药武器,他的部队也有,但与对方相比,威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那些啉啉乱窜的火箭,以及什么名字很唬人的什么霹雳炮、震天雷,根本屁用不顶。
倒是那方的那些个玩意儿,一出来便真如晴天霹雳。
费尽功夫造出来的攻城楼,好不容易抵近了城墙,士兵们刚刚爬上去对城墙形成了极大威胁的时候,便在轰然声中,连同上面的士兵一齐倒塌了。
但多日的狂攻,也不是没有成果。
至少,现在的神堂堡看起来破破烂烂如同一个乞丐,
而且,城里的守军人数也在急速减少。
张诚在自己的身后,已经集中了包括厢军在内的共三万人,现在他是没日没夜的对神堂堡进行狂攻。
而为了减轻神堂堡的压力,栲栲寨的拓拔奋武多次派出突击队袭击宋军后方,张诚都懒得理会。只是要求各部各地提高警惕。
敌人如此做,只是因为自己打到了他们的七寸。
只需要再坚持一下,
也许就在下一刻,对方就完全崩溃了。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将领,张诚很清楚,当压力高到一个顶点之后,哪怕你就是仅仅吹了一口气,对方的感受,也可能是狂风大作,惊涛骇浪。
在部将和士兵的眼中,张诚已经有些磨怔了。
他甚至下令让自己的麾下白天黑夜不停歇的对神堂堡展开攻击。
要不是部队足够多,可以轮换着上阵,估计下面就要哗变了。
部下多次劝阻,但张诚却是置之不理。
又是一天朝阳升起,
但对于神堂堡上下的敌对双方来说,区别却并不大。
因为整整一个晚上,攻击都没有停止呢!
现在暂时的停顿,只不过是因为宋军又被击退,他们需要准备一下再次组织进攻。
城上也赶紧抓住这个时间,吃上几口饭。
好在伫备充足,不管是粮食还是菜肴,神堂堡还是很充足的。
宋军也正在吃早饭。
最早吃完的一批,已经开始列队了,鼓声一起,他们就准备再度发起进攻。
这两天,他们也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因为神堂堡上抵抗的将领和士兵,再没有频繁的轮换了,始终是那些面孔。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城内敌人的数量正在锐减,以至于他们已经无法换班,只能挣扎着一直顶在前面。
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力量也是有限的,
总有被累垮的时候。
张诚当然更明确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