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派谁去,都等于官方认证此人具有与漆水郡王耶律俊相同的地位,差不多就是东宫太子了。
汴梁没有那个官员觉得自己的头铁可以在这个问题上来发个言。
最后,只能先让马兴把这个人迎入境内,在大名府上先拖上一段时间,反正双方有很多的事情要谈嘛!
然后再由张超护送这个人上京,一路之上走得慢一点。
这不入秋不久嘛,离着正旦之日还远着呢,慢点走,让汴梁的大佬们好好地商量一下这个问题。
“马兴,张超见过郡王殿下,殿下一路辛苦了!”马兴与张超联袂而出,马兴稍稍前出半个身子,两人都是抱拳躬身为礼。眼光扫过周边的护卫,心中却是大奇。
那个一看就是女真人的家伙,自然便是耶律俊身边的头号打手完颜八哥,怎么这家伙脑袋裹得跟个粽子似的,手上也缠着绷带,很明晃受了不轻的伤。而另一侧,一员年轻的汉人将领看起来腿脚也有些不利索。
耶律俊的队伍还真有人袭击?
马兴与张超对视一眼,脸上没啥表情,心里却又是欢喜又是发愁。
欢喜嘛,自然是因为辽国内部的矛盾,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发愁,自然是因为接下来在大宋境内,只怕是要多事了。
耶律俊在自家地盘之上都被袭击了,在大宋,还能好得了!
大宋在辽国有大量的探子,反之,辽国在大宋还不是一样的道理?
马车门打开,耶律俊从内里钻了出来,站在马辕之上,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远处的大宋甲士,这才一跃而下。
浑身上下,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青袍,头上一袭方巾束着乌黑油亮的头发,与一般契丹人的打扮完全不同,如果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场景,这耶律俊就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模样而已!谁能想得到他是这天下权力最大的几个人之一呢?
“有劳马学士,张太尉了!”耶律俊摆了摆手,左右扫过,又道:“让二位见笑了,前几天遇到了一拨贼子埋伏,有些出乎意料之外,虽然全歼了他们,但手下也受了点轻伤。来来来,介绍一下,这位女真勇士,完颜八哥,你们应当听过他的名字。这位嘛,你们可能就不认识了,是咱们南京道上新近崛起的好汉卢本安。”
“卢建嫡子卢本安?”马兴眉头一皱,看向对方。
卢本安躬身一礼。
卢建是南京道上最大的世家,他居然将嫡长子卢本安派给了耶律俊作亲卫,也就说明,耶律俊是已经将南京道牢牢地握在手中了。卢建卢氏也好,林景林氏也好,在辽地都是极有名望的家族,堪称辽地汉人之首,而他们两人现在可都是耶律俊门下。
“到了大宋,殿下不必再担心安危,屑小之辈胆敢无礼,张某人自然让他粉身碎骨!”张超微笑着道,顺带着讽刺了一下耶律俊。
“如此,接下来我的安全,可就交给张太尉了。”耶律俊哈哈一笑,随和的模样似乎没有听懂张超话中有话,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大辽的储君,更不像是一个刚刚策划重创了大宋,让不知多少人死于非命的老谋深算的阴谋家,看他笑得云淡风轻,配上英俊挺括的面容,当真如同一个浊世佳公子。
没来由的,张超心中一寒。
不怕剑拔弩张,不怕横眉冷目,就怕这样笑里藏刀,当面喊哥哥,背后摸家伙的皮里阳秋之辈啊。
“此次上京,当与荆王殿下好好地盘桓一番,前两年,我们哥儿俩你来我往,倒也热闹得紧,不过此前一直都是互相谋算,这一次我到汴梁是客,大家倒是不用勾心斗角,可以好好喝上几杯酒了吧。”耶律俊的声音极大:“在大宋,唯一一个让我佩服的,也就是荆王殿下了。学士,此次我上京,能否让荆王殿下为馆伴使?想来我们是有着不少的共同话题的。”
马兴眼中一寒,这家伙,下马伊始就开始挑拨离间了,迎接的队伍之中,自然是有着皇城司的探子,回头今日的这番对话,便会出现在陛下的案头,这让自己如何接话?
当下干笑几声,道:“郡王殿下到了京中,自然有人迎接相伴,汴梁乃是天下第一繁华之所,必不会让殿下寂寞的。”
耶律俊眼光闪动,连连点头:“想来自是不会让我寂寞的,说不定热闹得很,热闹得很啊!”
:威胁
微熏庄院里有一大片的枫林,每年的这个季节,枫叶如火,是一处难得的景观。这一片枫林可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黔州知州马亮在建起微熏庄院之后,耗费了极大心力移栽过来的。因为移植的是大树,不易成活,死一颗便补一棵,最终形成了这一片两百余棵的红枫林。
黔州知州可以说是将他前半生好不容易弄来的钱,大部分都投入到了这微熏庄园之内。庄内有山、有水、有田地,当然,还有数量不少的家丁、仆妇、佃户,关起门来,便自成一个小社会,就算是与外面不通声气,也可以活得有滋有味。
马亮现在便等同于被软禁在这个庄园里。
他的知州大印,已经被萧诚毫不客气地拿走了,这庄子里,除了马亮身边的几个人之外,其他的人,已经全都换过了一茬,马亮已经完全不认识了。
他现在极其恐惧,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既然萧诚能让他一直生病这么久而上头却不闻不问,那自然也可以让自己因病而亡,这根本就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