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钲摇头道:“拐子,不是我说你,你太张扬了,要是那天有个御史什么的打里门前过一遭,回头你就要遭殃!莫看你现在人模人样的,在那些御史面前,屁也不是!”
“那是,那是!”孙拐子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横了那些汉子一眼:“没听见韩老哥的话吗?还呆在那里打死吗?都给我滚回去。”
几个汉子喏喏称是,牵了狗,灰溜溜地回到了大宅里。
将韩钲迎进了大堂,泡上了好茶,孙拐子笑道:“韩老哥,我知道你脾性,你一向不大看得起我,今日登门,必然有事。如果是韩老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要你开口,兄弟我一定不会推辞。”
韩钲看着孙拐子,道:“拐子,你我的确没有多深的交情,但不管怎么说,以前都在老太爷跟前当过差,现在又都为二郎做事,有件事我得到了风声,但是我不大相信,所以专门来问问你。”
孙拐子心中一跳,道:“韩老哥想问什么?兄弟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韩钲点了点头:“二郎临行之前,就在我家里,专门跟你说过,不许我们沾惹任何与荆王殿下有关的事情,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二郎说荆王殿下将来必然坏事,如果我们与他沾上了关系,将来只怕会惹祸上身是不是?”
“是,二郎说过,我也记在心里!”孙拐子强自镇定地道。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派了在京畿路杀官差,劫囚车,将秦开给弄走了?”韩钲站了起来,质问道。
孙拐子一惊,连连摆手道:“韩老哥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绝无此事,绝无此事,我哪里敢去做这等事情?”
韩钲摇头道:“孙拐子,你当真欺我年老,又整日价窝在天工铁艺里懒得出来吗?二郎临走的时候,可是交给了我不少的人手,动手的是你儿子孙满的手下,就是刚刚招揽的那伙人是不是?你拿到了二十万两银子的报酬是也不是?”
孙拐子眼珠儿乱转,韩钲居然搞得这么清楚,自己的手下果然有二郎瞒下的钉子,而且地位还很高,不过这一次接触这件事情的人不多,倒也好查,借着这件事,正好把这些钉子拔出来。
“韩老哥一定是听差了,孙某人绝对没有做过这件事!”孙拐子硬梆梆地道。
韩钲看着孙拐子道:“孙拐子,我告诉你,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儿子招揽的那批人,来路不明。官方哪里已经确认,动手的是军队里出来的人,而且还确定了动手的是河北那边残余下来的边军。”
孙拐子身子一抖。
“那些边军的头头,都被崔昂给杀了,他们来京城想干什么,不问也知道。”韩钲冷冷地道:“你沾染上了他们,小心给自己惹来灭族之祸,你忘了当年开封府的几个曹官,便弄得你生不如死,要不是二郎,你爬得出来吗?这一次你淌进了这么大的一池浑水当中还自以为得意?你找死不要紧,可不能拖累二郎!孙拐子,我会把这件事禀告给二郎,你自己想怎么跟二郎解释吧!”
丢下这句话,韩钲茶也不喝了,提起铁杖,扬长而去。
在他身后,孙拐子坐在那里半晌,突然扬手,将上好的瓷盏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看着洒了一地的茶水,他喝道:“来人,去叫大郎回来,还有,把贺胜以及周师爷都叫来!”
贺胜这一伙人的来历,孙满不大清楚,但孙拐子何许人也,岂有不清楚的道理?一看这些人的出手便明白了一个七七八八,不过他不在乎,反正都是见不得光的人。
替荆王办事,他当然也想了很久了,二郎不看好荆王,那是因为他不知道现在荆王的实力呢!自己现在跟荆王办事,有朝一日当真成事了,自己便是从龙功臣,到了那时候,自己还会向以前那样,被几个开封府的小官拿捏吗?便是二郎,自己又何必再看他的脸色行事呢?
人,总是要搏一把的。
难不成我孙拐子替萧家当奴才,自己的儿子孙子以后还世世代代都给他萧家当奴才,永世不得翻身吗?
萧家能在萧鼎手里起来,孙家为什么就不能在自己手里起来呢?
:造反小团体
洪原坐在最上首,下头依次坐着秦开,秦敏,周鹤以及孙拐子。
任谁也想不到,他们现在聚会的地点,并不是在开封城地面上的任何一处地方,而是在地下。在开封城那四通八达的地下排水系统之中。
汴汴黑道上的好汉们,多年以来孜孜不倦地在地下开凿着属于他们的地盘,原本的地下排水道早已经是千疮百孔,纵横来去的地道,如果不是深谙这里秘密的人,进入到内里之后,十成十的都是要迷路的。
而这些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也就成了汴梁这个大都市之中最为黑暗的地方,每时每刻,在这些地方,都在发生着一些让人难以启齿,甚至是不忍睹目的事情。
而孙拐子,就是这方世界里的王者。
原本,他只不过控制了一半左右的区域,但这半年来,在秦敏等一帮人加入之后,这些军汉用他们手中的刀子,将西城曹家的势力硬生生地给打得节节倒退,不得不让出了绝大部分的地盘。
要不是孙拐子考虑到真将曹氏赶尽杀绝的话,会让对方破釜沉舟,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之下投奔官府,然后当了带路党,带着官兵来剿灭这个地下世界的话,曹氏根本就不可能再在这方世界立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