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个读书人向自己行礼,这押司倒是有些受宠若惊,道:“这位官人,你们恐怕要耽搁一阵子了。前头出了命案。”
“什么命案如此大张旗鼓啊?”高鹤继续问道。
那押司却是叹道:“也是倒霉啊,昨天晚上,一伙贼人袭击了一支押送犯官的车队,死伤惨重啊!”
高鹤心头一跳,“押送犯官的车队?他们是要救人吗?贼人如此胆大?”
“哪里是救人,是杀人!”押司摇头道:“人犯全都死了,一个也没有活着!”
高鹤顿时傻了!
而此刻,伤了吧唧的还有山阳县的县令。山阳县一向民风纯朴,平常连偷鸡摸狗的案件都少之又少,现在居然出了如此大的袭击官差案,而且死了这么多人。更重要的是,山阳县令可是知道这些人犯被送到汴梁去的内幕的。
谁在汴梁还没有几个同窗,没有几个好友呢?
山阳县令现在已经在琢磨,自己是不是该主动上一道辞呈了!
:是谁做的?
萧诚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猴子。
坐在大相国寺的后头院子里,与对面的罗纲装模作样地下着围棋。
只消看看罗纲那用力咬着嘴唇的模样,就知道他在努力地忍着不让自己放声大笑。
“要笑就笑吧,忍这么辛苦干什么?”萧诚没好气地道。
罗纲拈了一颗棋子在两指之间,啪的一声打在棋盘上,道:“不,我要保持我的风度,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三妹也在里头呢!”
萧诚叹了一口气。
离这儿不远的禅房之中,现在聚集了好几家的女眷,而他们观察的目标,自然便是萧诚这位新鲜出炉不久的举人了。
萧诚在汴梁本来名气就大,他的学问也得到了诸多大拿们的称赞,再加上这一次去西北又立下了偌大的功勋,眼见着九月的进士试就要来了,一个进士那是手拿把攥的。
再加上他姓萧。
眼下萧禹可是国朝的财相,可谓是权势熏天。
虽然萧诚不是韩家娘子的亲生子,但也是韩娘子从小一手带大的,与亲生的也没什么两样。更重要的是,萧诚中了进士之后,以后萧家的门楣,多半便要让萧诚来掌管。
活脱脱的金龟婿啊!
汴梁之中自觉有资格与萧家攀亲的,当然不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便是许多比萧家门楣高的,或者一些清贵之极的人家,对于萧诚,也是相当看好的。
于是萧诚就苦恼了。
在韩大娘子的逼迫之下,他不得不去参加一场场这样那样的名目各异的聚会。
聚会的主角,当然是韩大娘子以及各家的大娘子和女眷,他只是一个保护母亲和妹妹去参加聚会的配角,但实际上呢,众人想要看得人确是他。
萧诚要是稍有厌烦不愿意去的话,韩大娘子便眼圈一红,泫然欲滴,开口便是要是你亲娘在怎么怎么的,自己虽然不是他亲娘怎么怎么的……
如此一来,萧诚自然是吃不住劲,只能陪笑哄好韩大娘子,然后爽快地答应随韩大娘子安排。
萧诚从来没有奢望过自己的婚姻自己能作主,这完全是没有可能的。
而这一点,江映雪也清楚得很。
萧诚只希望,将来进门的妻子,第一要够贤惠,第二要够聪明。
要不然以江映雪的智力与能力,只怕能将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上。
“今天这几家的姑娘,以胡家的小娘子长得最漂亮!”又啪的一声将一颗黑子落下去,罗纲低声道:“我都替你打听了,胡家小娘子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尤擅吹萧,一手诗文也是蛮不错的。比你小一岁,脾气也是极温柔的。就一点,不是大娘子生的。”
萧诚哼了一声应了一手棋,冷然道:“我也不是大娘生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罗纲讪讪地道:“其实呢,你与大娘子生的也没有什么两样吧?抛开这一点不说的话,我觉得胡小娘子蛮好的。”
萧诚叹了一口气,这种待价而沽,被人挑来挑去的感觉真是不好。
罗纲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低声道:“你不会想把江映雪抚为正房吧?我劝你少打这个主意,你要真敢这么做,你爹得跟你翻脸,韩大娘子更不会应,她可是信阳韩家出来的,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可是无比看重。江映雪虽然有个县主,但一个县主的封号,在你家能值几个钱?要我说,你不如就应了这胡小娘子,脾气好,好拿捏,娶进了门,再纳了江映雪为妾,以江映雪的手腕,必然哄得胡小娘子欢欢喜喜的。”
萧诚瞪着他半晌,突然道:“雨亭,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在琢磨怎么对付我家小妹了啊?不然怎么这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罗纲一笑:“这你可别冤枉我了,自从与小妹订亲之后,这青楼瓦肆我是再也没有去过。而且以小妹的能力,你觉得我能翻得出她的掌心?”
萧诚道:“你可以悔婚!”
“怎么可能?”罗纲怒道:“你还是瞧不起我吧?我已经很努力了。我一定会娶小妹回家的。”
萧诚一摊手:“得,你既然有受虐倾向,那也由得你。”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罗纲摇头晃脑地道。
或者是他们罗家有这个传统,反正罗纲的老爹罗颂为什么连个侍妾都没有呢?家里三个儿子,可都是罗夫人一人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