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规定是规定,真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要不然,萧定手下马军之中那么多好马是从哪里来的?
只不过量不大,每次弄个几匹,还是没有问题的,但积少成多,几年下来,萧定手中也就多出了上百匹好马。
唯一的不同就是,边地的这些回易,九成九是用来养肥了将领、官员自己,其中一部分拿来养了自己的亲军。而大宋军队作战,真正起决定作用的,便是这些将领的亲军,一旦亲军败北,剩下军队,基本上就一触即溃了。
萧定不养亲军,天门寨二千五百人,他一视同仁。他回易所得,全都投入到了军队之中,或用来加强士卒的装备,或用来给士卒安家,或者是战后奖赏士卒,自己却是一文不取。
数年以来,一直如此。这使得天门寨的军队,不用花费更多的力气去为了生存而挣扎,屯田的,只是军队的家属。而军队,所有的气力,都用在了训练之上。只是在抢收之时,才会分配人手去帮忙。
天门寨两千五百人,基本上人人类似于其他军队之中的将领亲军,战斗力自然也就非同一般。
装备,士气,技战术水平,远超同僚。
若非如此,萧定岂能在天门寨积累起如此的威望?
天门寨上上下下,团结成了铁板一块,如臂使指,作战之时,人人奋勇当先。久而久之,辽军也不愿意到天门寨防御范围之内来打草谷了,因为一个不好,撞上了萧定,便会吃大亏。也正是基于这个理由,周边的那些失去了家园的百姓,也愿意到天门寨周围来重新安家落户。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治下的百姓越来越多,精壮自然也就越来越多,而萧定能用到的人手也就越充裕。
不像内地的百姓,边境之上的大宋百姓可都是十分彪悍的,虽然不能拿来正面作战,但输送物资,维护粮道,以致于大军作战胜利之后痛打落水狗,都是能起大作用的。
“也就是统制你,才在几年之前,便规定了周边村子每月必须有一天抽出来进行军事训练,由咱们派出军官去指导。”王俊不惮于大拍马屁,“不是吹的,咱们天门寨辖下的这些民壮,比起一般的厢军还要强一些。真要打起大仗来,给他们发下武器盔甲,便能得用。”
“这不是我的想法,这是我那二弟给出的主意。”萧定叹道:“当初我任了天门寨的寨主之后,他便给出了这个建议。”
“听说二郎他是一个读书种子,怎么还如此熟练军旅之事?”王俊道。
“我那二弟,明年绝对是能中进士的。”萧定骄傲地道:“但你可别把他当一般的读书人来看,对于我们当兵的,没有半分偏见。常说国无强军,则必受外侮。一个国家的精气神儿,可就看着军队呢!”
王俊楞了半晌。
如今的大宋,除了这边境之上外,其余地方的人,哪里看得起当兵的?
一句贼配军,便是对他们的标准喝骂。
一个铁定能中进士的人,如此看得起当兵的,那可真是罕见了。
“能中进士吗?那可太好了,要是将来能到边地,统御一方,我们这些当兵的,就算是有福了。”
“哪有这么容易?真想等到这一天,起码也要二十年。我那二弟,虽然才华横溢,但想要坐镇一方,没个几十年努力怎么可能做到?”萧定叹道:“王俊,我们可是看不到罗。”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说到这个,两人心中都是有些嗟叹,也有许多的不愤。
即便是萧定,出身萧家这样的家族,但心中的感慨,也不见得就比王俊少多少。
要不然,父亲萧禹也不会逼着二弟从小就读书了。
自己是实在读书没天分的。
当兵,在大宋,好像就是一个贱业一般。
最早时候,士兵还要在脸上刺字以防逃跑,过了多少年,这个陋习才总算是取消了,但像王俊这样的,鬓角就还是有刺字的。
而文官,轻视军人,简直就天经地义一般。
就像这一次来点检首级的那个御史台御史一样,在天门寨,除了一个萧定,他还算给一点面子以外,对其他人,简直就是无视了。核检之时,百般苛刻,最后点检无误,确认所报军功没有半点水分,还一脸的不相信的模样,似乎军队没有谎报一些战功,就不正常一般。
而萧定邀请他一起去边境之上转一转,说不定便能碰上辽国军队,便能让这名御史好好地见识一下天门寨士兵奋勇杀敌的英姿。
但这御史却是勃然变色,怒斥萧定不要妄自贪功,妄起边衅,于国于民,皆是不利,让一众军人们个个心中含恨。
什么叫妄起边衅?
在边境之上,两边互相仇杀,早就是家常便饭,日不杀上一通,反倒是不自在。难不成就任由辽人逞凶,自家忍气吞声吗?真要这样,只怕就会让人蹬鼻子上脸,爬到你头上拉屎拉尿了。
边境之上有今日的大略的和平,那是多少军士拿血和命换来的,结果在这人嘴里,便成了妄起边衅了。
可谁叫人家是御史,是进士呢?
就算心里愤恨到了极点,脸上还得堆起满满的笑容来。便是二大王都不愿意得罪一个御史,何况他们这些人?
这些人当真就自身一点儿瑕疵也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