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在哪儿,你赶紧回来,晚了就看不到你妈了!”
艳丽姐的声音急得都带了哭腔。旬旬觉得不对劲了。她妈妈虽不靠谱,但迷信得很,大过年的如果不是真出了事,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丧气话。
“你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
不问还不打紧,艳丽姐一听女儿这话,呆了几秒,电话那头竟传来她号啕大哭的声音。
原来,艳丽姐与周瑞生感情一日千里,正如胶似膝之际,一晚她发现周瑞生背着她在阳台上偷偷打电话,她疑心他在外面勾搭了别的女人,便躲在暗处偷听。
让她意外的是,周瑞生从头到尾都在一本正经地谈正事。艳丽姐耳朵灵敏得很,大致听出了她正打算和朋友合作做一笔利润可观的大买卖。
当晚留宿艳丽姐家的周瑞生遭到了意外的冷遇,几次示好都被无情地踹了下床。他摸不着头脑,再三问自己哪里得罪了他的“心肝宝贝”。艳丽姐才愤恨地说自己掏心掏肺地对他,他却拿她当外人,只顾闷声不响独自发大财。
周瑞生不肯承认,还打算蒙混过关,但经不起艳丽姐的再三拷问,最后只得从实招来。他交代说自己有个朋友这几年投资赚了大钱,正好这朋友近期又遇上一个好机遇,无奈一时周围不过来,拿不出投资的全款,于是想到了他,决定顺便拉他一把,问他是否愿意入伙。他当然求之不得。
周瑞生还告诉艳丽姐,朋友的投资叫做“民间融资”,说白了就是把自己的闲置资金投放出去做高利贷。据他了解,这种“投资”在有钱人里极度盛行,利润高,回报快,玩的就是钱生钱的游戏。但由于风险高,而且和现行政策有抵触,所以一般比较隐秘,只在内行人之间进行,外行人通常很难加入进来,要不是有朋友介绍,再多的现钱别人也是不敢收的。
艳丽姐闻言心痒痒的,一夜都睡不着,天没亮就爬起来叫醒周瑞生,问自己能否也入一股。周瑞生把头摇得像拔浪鼓一般,说额度早就满了。艳丽姐哪里肯听,死活让周瑞生给自己牵线,让她也好赚笔钱风光养老。周瑞生禁不住她软磨硬泡,为难地说别人一般不接受散户,要想加入进来,至少一百万起步,她那点零花钱就不要打这个主意了,留着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艳丽姐骂他狗眼看人低,她说自己手上有曾教授留下来的抚恤金,还可以把房子抵押出去。周瑞生见她那么有决心,同意替她想办法,花了大力气才打通关系带她入行,但是条件是必须保密,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能透露分毫。
艳丽姐等来了发财的良机,喜不自胜,掏空自己还觉得不够,四处问亲戚朋友又借了十来万,终于凑够了一股,扬眉吐气地做了回大投资客,就等着坐在家里收红利。
这喜悦的劲头还没过,就在今天早上,周瑞生慌慌张张跑来道,他们被骗了,他那个被狗吃了良心的朋友拿到钱之后就没了踪影,他自己也被骗了一百多万。
艳丽姐一听,魂都散了,哭哭啼啼拽着周瑞生想要去报警。周瑞生却把脚一跺,说这种民间高利贷根本就不受法律保护,报警反而要吃官司。
这一下艳丽姐是五雷轰顶,她交出去的是自己的全副身家不说,从亲朋好友那儿借的钱说好年后领到红利就还,更别提银行几十万的贷款,到时若还不上只怕临到晚年还要去等着喝西北风。她昏过去又醒过来后,终于想到了女儿,赶紧发疯似的给旬旬打电话,谁知旬旬下山途中信号不佳,试了无数回才打通。
旬旬沉默地听完整件事的过程。艳丽姐还在哭,那哭声如此遥远,远得还不如山间呜呜的风真切。那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