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抹泪领命退下,顺手合上了门。
脚步不断在逼近,元月倍感压力,欲忍住不哭却无法办到,以免见他看见这副泪容越发得了意,于是翻身到里边,不予理睬。
“阿月,有时候低一低头未必是件坏事。”
背后的被褥塌下去一块儿,藏于被窝里的腰肢被一只手掌握住。
饶浑身汗毛倒竖,元月的意志仍坚定,不伸手撇开,也不开口分辨。
“不理我是吗?”杜阙笑道。
她表面上安安静静,实则心中早忍不住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暗暗骂有什么意思?”
腰间的温热瞬移至小腹旁,元月惊恐查看,不偏不倚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杜阙正歪着上半身盯着她呢。
她嘴巴嗫嚅着,勉强忍下了回嘴的冲动,眼睛一斜,还是不看他。
“既想骂,不妨明明白白骂出来,省得憋坏了身子,横竖我无所谓就是了。”说这话时,杜阙的手也没闲着,由她的小腹一径爬到她的侧颈,继而捏住她的耳垂轻轻揉着,“昨晚那么嘴硬,一声疼也不肯喊,结果连耳洞都不曾有……阿月啊阿月,服个软对你来说,真有那么难么?”
元月闭紧的眼皮不由颤动几下,兀自寂然不答。
杜阙抬眉轻笑,又道:也罢。日子还长,我等着你来求我的那一天。”
一语落,外面有人敲门道:“太子殿下,饭菜齐全了。”
杜阙道:“进来。”
两个婢女走进来,有条不紊布好菜,互相看了眼,却听杜阙说:“出去。”
二人唯唯称是,关好门走了。
饭菜飘香,越过床榻,钻到元月鼻子里,勾得她唾沫横生。
打从被公孙冀救回去那日到现在,几乎水米未进,肚子里早就空了。
不过她暂时不打算认输,先等等杜阙作何举动再说。
未及等出个结果来,眼前景物一转,定下来时,人已经在凳子上坐着了,手里也不知何时多了双筷子。
“多吃点,毕竟你还得恨我一辈子,折腾坏身子不就食言了么?”
余光中闪过一张可恨的脸。
元月丢开筷子,转过身子,不发一言。
杜阙哼了下,长臂一伸,直抵住她的下颌,稍稍用力迫使她扭回脸来:“看来一味纵容,未尝是件好事。”
她忍不住反讽:“纵容我?当真纵容我的话,你就不会死皮赖脸找来,更不会用下流手段逼我就范。所以啊,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我下流,我无耻,我不否认。”他松开手,信步游至窗边,回眸勾唇,“那你猜猜,你屡屡忤逆我这个小人,会有什么后果,嗯?”
元月坦然回应他的挑衅:“你大可杀了我啊,我……求之不得呢。”
他摇摇手指,漫不经心道:“‘士可杀,不可辱’的原则,不在我这等无耻之徒的考虑范围内。”
说到一半,他突然眉开眼笑,接连话锋一转:“你的婢女,叫缀锦,对吧?”
“你闭嘴!”元月拍桌而起,痛感撕扯着神经,她不得不伏低身子缓了缓。
杜阙愈发得寸进尺,道:“回京之后,不如将岳父岳母接到东宫来住着。东宫地方宽敞,又有专人伺候着,比外面要好上许多。阿月,你觉得怎么样?”
全身酸痛难忍,连带着头也一跳一跳疼起来,她半佝着身子,随手抄起桌边的空碗朝倚窗那人砸过去,口中威胁:“你敢!你敢动他们一根手指头,我跟你拼命!”
碗在杜阙脚边四分五裂,他凝视片刻,忍俊不禁:“那阿月,明白该怎么做了吗?”
无声对峙半晌,元月惨淡牵牵嘴角,跌回凳子上,另拿一双筷子,另取一个空碗,默然添菜,寂然用膳。
期间,杜阙一直在旁守着,不时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她皆当耳旁风。
这么一闹,胃里实在装不下许多,胡乱扒了几口后,她放下筷子瞥瞥他,他却扬眉摇了摇头,并亲自夹了小半碗的菜,推至她手边,以眼神示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元月冷着脸执箸捡到嘴里,也不尝口味如何,一顿乱塞,最后吞了口水一并咽下去。
“够了么?”她掷筷冷冰冰问。
杜阙流露出满意之色来,不顾她愿意与否,拿手揉揉她的头顶,笑道:“真乖。”
他每摸一下,皮肤上便多冒一茬鸡皮疙瘩。元月侧头避开,嫌恶不已:“我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以后你少拿这种口气来跟我说话!”
杜阙笑而不语,盯着她足足看了半日,猛然把她揽在怀里就要走。
“你干什么?!”元月扑腾着两腿,表示抗议,“折腾人也不带你这么折腾的!你还有没有良心?”
他步子一刻不停,抽空低头看了看她道:“洗干净了才能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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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折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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