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见此,也没说什么,只转过身赶紧让下属去取蓑衣,这雨势太大,伞打起只是看起来文雅,却不如蓑衣庇护得严实。
“那位是郑大人?”
他在雨中大喊。
“我是。”
郑曲尺走了出来。
县令见她头发打湿成一摞摞沾在脸上,看不太清楚模样,只知道是一个看起来皮肤白皙,看起来年龄不大的瘦弱少年。
“大人来,拿伞遮遮雨吧。”
郑曲尺见他给别人递蓑衣,却叫她打伞,她当即表明要一视同仁:“县令你打着吧,我也穿蓑衣。”
县令一愣,他见她这么年轻就混上个高官闲职,还以为是关系户,没曾想人倒是不娇气造作。
没错,在所有人的眼中,大匠卿就是一个拥有高薪、咸鱼、混子标签的职位,历代以来上任的,都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全都是底下人苦哈哈的干,他们在上面坐享其成,根本对于这个职位没有什么贡献值。
后来,干脆虚设个职位,偶尔拿来嘉奖官员,白拿俸禄。
是以这一次来了个大匠卿,县令也只拿她当一尊佛供起来便是,至于她能不能干事,能不能对这次洪灾有裨益,那他便也不奢求了。
“大人,进棚舍烤烤湿衣吧。”县令语气真诚了些。
郑曲尺披上蓑衣后,问:“能不能给我一个单独的地方烤烤?”
刚说她好相与,不做作,马上就露原型了?县令皱了下眉:“郑大人不必担忧,下官会安排与你同行之人……”
知道他误会了,这时梁天赶紧小声道:“郑大人乃女子。”
县令整个一呆住了:“……女子?”
公文下达时,可没有说这郑大人是女子啊,他们邺国何时有女官了,他怎么不知道?!
难不成是世子殿下斩杀的官员太多,来不及填补这个窟窿,饥不择食连女子都任用上了?
这事县令虽然震惊意外,但他这个岁数了,又面临重重灾难、风雨飘零的世道,早已心力交瘁,虽然任用女官在朝在野都算是件稀罕新鲜事,但在他内心也掀不起多大的波澜了,只是觉得奇怪……不合常理的事情,总有其必然存在的道理,这是他长长人生领悟出来的一个道理。
他回过神后,神色如常道:“下官立即为郑大人安排。”
——
郑曲尺将身上烤干爽后走出来,雨势已小,就是天黑得可怕,来来去去的县兵看起来在忙些什么,见其它人还没有出来,她就打算在营地里逛一逛。
她从临时搭建的棚子、木舍建筑群朝前走远了一些,这是一大片被清理过的空地,没什么遮挡物,她看到前面有不少被安置过来的灾民正排着队在一个铁锅里舀着什么倒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