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活,就有想活的态度,若不想活了,那还不简单。”郑曲尺平静的回道。
沈堂中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仰着头,粗粝的破喉嗓子极为嘲弄:“郑曲尺,方才我们在底下都听到动静了,你们邺营是不是快被攻破了?我想想,来的究竟是哪一国呢?西泽?北渊还是巨鹿?能制造出这般大的动静,却不闻人声叫喧杂乱,那种爆破轰动的声响……是巨鹿国吧,唯有巨鹿国的三弓床弩才能造成这般巨大的威力。”
听他头头是道的分析,郑曲尺不急不慌,甚至还有心情称赞他一句:“沈堂中,你很聪明,猜得也对。”
雨势当真下大了,他们彼此间讲话,若不仔细去倾听,下一瞬或许就会被哗哗的雨声吹刷掉了,一滴雨水,自伞檐坠落,划过她线条流畅饱满的脸颊,眸幽似水。
沈堂中大声笑了,那猖狂嚣张的模样,就仿佛他才是那个即将领兵攻破邺营,杀了郑曲尺报仇血恨之人。
“哈哈哈哈……郑曲尺,你也有今天啊,你以为你耍些手段,便能够在六国之中算个什么人物?虽然此次六国试兵规定不能使用弓箭手,可却允许使用器械,凭你也配与巨鹿国斗争,哪怕你有盾兵,可面对三弓床弩的威力,你们毫无办法,最终也只会被他们射成一团团肉泥!”
郑曲尺没吭声,而周围一圈邺军,却愤怒冰冷的盯着沈堂中。
这些野心勃勃的侵略者,打着六国友好试兵的名义入盛京,最终却是想在六国试兵场上,将他们邺国当成软柿子,肆意蹂躏践踏,不讲任何规则与盟约,一开始便打着剿灭的心思。
凭什么?
他们凭什么?!
方才郑副官将他们带到外边,亲眼看到巨鹿国进攻的画面,那扑面而来的浓重杀气,那不留余地的屠戮,让他们心底仅存的一点侥幸心理,终于消失了。
哪怕他们跪地求饶,哪怕他们投降认输,这些侩子手亦会高举屠刀,将他们邺军当成炫耀、杀鸡儆猴的对象。
他们要让天下人都一并来耻笑邺军之无能,来震摄邺国有志之士、有勇有谋之辈,要将邺国从此打击得一蹶不振。
怒火,从心中生。
热血,从四肢百骸中澎湃流蹿。
死,或许是他们注定的结局了,既是如此,那如何个死活,便将由他们自己来选择!
这是郑副官叫他们清醒明白过来的道理——自强之外,无胜人之术。
“沈堂中,我并非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我也的确只会耍些不入流的手段,甚至这一次,我还需要你们来帮我渡过难关。”郑曲尺诚实以道。
虽然说,真诚是最大的杀器,可当沈堂中听到“帮我”两个字时,却笑得更为大声了,仿佛一口恶气狠狠放了出来:“郑曲尺,你做梦!老子就是死,也不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