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倒先承受不住,哭了一回,谢文琼此时方开口问道:“父皇,母后,可知纵火之人是谁?”
皇帝道:“我儿好生休养,自然会给你交代。”
谢文琼道:“京中酒楼纵火,这是不将火师放在眼里,不将金吾卫放在眼里,恐怕也不将父皇放在眼里。”
这话说得诛心,皇帝立时就有些不悦了。
谢文琼接着道:“四天了,案子还没有眉目,想来大理寺一干人,怕是玩忽职守了罢。”
谢文琼仗着自己哀痛的状态,不惧直言直语,果然帝后没有出言开责。
皇帝道:“并非没有眉目,只是还在侦办,一旦确定犯人,必定叫我儿发落一番,再行处死。”
谢文琼道:“那如今的眉目是甚么?”
皇帝道:“大理寺卿禀告过朕,酒楼中的小二有嫌疑。”
“他因何而纵火?总该有个缘故罢。”谢文琼问道。
皇帝道:“这便就在讯问之中了。”
谢文琼道:“四天还不曾撬开一个小二的嘴么? ”
皇帝缓缓道:“皇儿不必操心这些,好好休养是正经。”
谢文琼抬眼直视皇帝,见他无甚表情,又转头看见皇后拭了泪,谢文琼便道:“好,儿臣知晓了。”
谢文琼起身告退,皇后留她单独说了一会儿话,也都是平常之言,谢文琼旁敲侧击问了一句纵火案之事,皇后也只说不知,于是,谢文琼略坐一坐,便又告了辞。
谢文琼走出大殿,忽而觉得有些疲惫。她原本以为的父慈母爱,如今终于露出了点帝王家骨子里的无情来——皇帝不叫她关心纵火之事,究竟是不忍她操心,还是另有隐情,譬如包庇了甚么人?皇后倒是真心落泪,只是也不曾告知实情,是在忌惮甚么?
谢文琼心中隐隐有个猜测:此次纵火的主使者,很可能是自己的哪位“好兄弟”。否则,皇帝皇后怎会三缄其口?这位“好兄弟”必定还是母族势力大的,不然皇后何必怕谢文琼卷进去?
若是如此,谢文琼便有了怀疑人选——大皇子和三皇子。
大皇子谢文璠母族出帝师,近年来又在兵部势力渐大。而三皇子谢文琳母族也是兵部的势力,金吾卫中人手多。皇帝有意叫两家相互牵制,因而一时半刻不会动他们。
谢文琼怀疑他二人,也是因为酒楼纵火,金吾卫有失职之嫌。但是怀疑归怀疑,谢文琼一来并无证据,二来并无人手,正是一筹莫展之际。她缓步廊中,忧思忡忡,抬眼见天上骄阳,心中想到岳昔钧再也看不见日光,又是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