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昔钧道:“是臣……名不正则言不顺。”
“驸马还想要甚么名?”谢文琼盯着岳昔钧的眼睑问道。
岳昔钧肯以情诱谢文琼上钩, 却实是不肯“以身饲虎”, 便违心地道:“臣贪心,不要这‘驸马’虚名——要殿下的一声真心实意的‘夫君’。”
谢文琼缓缓笑了, 道:“‘夫君’?岳昔钧,夫者为男, 君者为上, 你——”
谢文琼顿了顿,把到口边的真话咽了下去,道:“——你也只占一半, 本宫怎能唤你‘夫君’?”
岳昔钧心下略松了一口气,语中却带着点遗憾自嘲道:“是臣痴心妄想了。”
谢文琼道:“不过名头而已, 你在意这个?”
岳昔钧道:“臣在意的不是一句称呼,而是殿下的……”
岳昔钧轻轻地道:“真心。”
谢文琼笑意有些淡了,道:“本宫若对你无心,只会离你八丈远。”
“臣只是有些不安,”岳昔钧微微抬眼, 露出一丝脆弱的神色来,“殿下先时对臣不假辞色, 如何,如何……”
“如何变了颜色,是也不是?”谢文琼不知哪里来的闷气,略有些不悦地道,“本宫就是如此善变、如此反复无常,你不曾听闻‘君心难测’么?”
岳昔钧道:“是臣僭越了。”
谢文琼忽然抬手掐住了岳昔钧的下颌,微凉的指尖陷进岳昔钧薄薄的皮肤之中,强硬地将岳昔钧的脸抬起:“君叫臣死,臣尚不得不死,驸马既然入了本宫的门,便是本宫的人,还在这里推三阻四么?”
岳昔钧不卑不亢地道:“孔子云,‘君待臣有礼,臣事上以忠’——殿下记差了。”
谢文琼冷哼一声,道:“怎么,这是说若没有做足礼数,本宫是碰不得你了?”
岳昔钧道:“殿下不过一时酒醉意迷,恐怕酒醒之后要后悔。”
谢文琼道:“本宫做事,何曾后悔过。只是本宫也不愿强人所难——真真令人扫兴。”
“殿下,是臣之过,”岳昔钧给了个台阶下,“臣明日登门赔罪。”
谢文琼松了手,拂袖起身,冷冷地道:“免了。本宫当不起。”
岳昔钧犹豫一下,伸手牵住了谢文琼的手,道:“臣并非想要忤逆殿下。臣既然与殿下成亲,自然是殿下的人,殿下想对臣做甚么臣都应尽责。只是臣但觉殿下对臣只有一时兴趣,恐殿下朝得而夕弃,臣自然要为自己计深远……臣失言了。”
这句话说得恰中要害——谢文琼确实只是因从未见过岳昔钧这般的妙人,又兼酒意上头,才作出这许多直白举动。她是有些将岳昔钧视为笼中鸟雀的意思,兴致来时逗弄两下,没有兴致之时便丢开。谢文琼生来二十载,从没喜欢过人,连想要“逗弄两下”的人都不曾有,便以为这就是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