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露怯又怎样呢?岳昔钧想,她摸爬滚打实打实得来的军功,又不是养在绣阁,不知晓这些东西,就算被人暗暗笑话,也没有甚么。
大略五六个侍女在屋子里伺候,个个垂手站立一旁,微垂着头,连呼吸声也听不着。岳昔钧叫百濯等人坐下吃饭,百濯摇头侍立,岳昔钧不喜这许多人看着,只好费嘴费舌、好说歹说才打发她们自去吃便了。
众人退去,安隐咋舌道:“好大的排场,不过是吃顿饭罢了,这皇家仪礼忒严苛了,我都险些不敢言语哩。”
岳昔钧打趣道:“我瞧你伶牙俐齿的,适才还说人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克扣我们一两二两的肉呢。”
“我瞧着这皇帝老儿心内藏奸,他手底下的人不晓得是甚么心思呢。”安隐道,“便也希望是我把人瞧坏了,小姐你的日子还是舒心些为好。”
岳昔钧敛了笑意,道:“谁知道呢。”
如此这般过了一日,谢显德登门来说:“圣上寻得佳婿,便想早日把事情定下,这纳采、问名、纳吉就从简,纳征、请期、亲迎也合一,后日便是吉日,直接成婚。”
随后又细细嘱咐了事项,岳昔钧一一记下、应下。
谢显德走后,百濯点了库房,备好了东西,全然不需岳昔钧操心。
岳昔钧便得空在房中写信。
正是给她九位娘亲写的信,她料想皇帝必定会派人盯着她的书信往来,想是有人会截了去读,于是也不提甚么尚公主,只说想要六娘的那柄琴,央她寄来,又随信附上一两金子,算作寄琴之资。
其实哪里花费得了一两金子。
岳昔钧写罢,仔仔细细看了一回,方折妥塞入函中,叫安隐寄送了出去。
第4章 候宫门昔钧全仪礼
大婚之日,岳昔钧早早的便晨起了。
其时,天色微亮,惊雀啁啾。
陪床的安隐已经把自己收拾妥帖,过来给岳昔钧升了帐,扶她换了中衣。
安隐忧道:“小姐,你腿伤可好些了?”
“不见大好,”岳昔钧照实说了,又宽慰道,“但想来也没有立竿见影的好法,更何况我这擦着骨头扎穿皮肉的伤处。没有断骨已然是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