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淡笑颔首:“吕尚书致仕的消息不会有假。”
想到杨家,沈老夫人顿时就信了七八分了。
再看到杨昭手里捧着那一大叠银票的木匣子,沈老夫人心情大好,心想,这女子嫁人后果然是一心向着自己丈夫的。
“好好,那这个各院分例的事,以后就按照你安排的……”
沈老夫人话语忽顿,想到账本上看到的那些,她微冷下眼神改口道:“以后给各院的分例再缩减上一半,要是各院有什么不满的,你就直接与她们说,这事是我下的命令。”
一想到自家那么多银钱东西都被各院给明着暗着拿去,沈老夫人心里就不舒坦极了。
看向杨昭又吩咐说:“阿昭,以后这各院除了分例外,她们要还是想要讨些什么,都让她们亲自到我面前来说,不可在随意让她们索取了,真是纵得她们都贪婪了。”
贪婪?
这个词用于沈家人身上,还真是合适!!
“是!”杨昭低眸掩嗤笑。
“还有,那些‘借用’在公账上的银钱,回头你派人去各院说一说,让她们把银钱都给还上来,没道理一直借着不还的。”把那些银钱拿回来,凑一凑,也许还能给自家儿孙谋个更好的官职。
“是。”
“还有,这立儿如今回来了,你也得对他多上点心,他毕竟是你的丈夫,你总要把他先放在第一位,至于家中庶务繁忙的活,我这老身子骨也是可以先替你看着一些。”
看来是想要沾她手头的中馈了,可惜……这点力度可还是不够,还是需要逼一逼啊,最好能让那沈立一起……
杨昭眸敛讥诮,面上却很是恭顺道:“好,孙媳都记住了,等孙媳调养好了身子,就立刻去夫君的榻前侍候。”
又说了几句,沈老夫人才让杨昭离开。
而她转身就去见了沈立。
“立儿,你觉得阿昭说的那些可是真的?”
霖竹院,沈老夫人坐在床边的琇凳上,问着床上的沈立。
沈立微感错愕。
显然是没想到,杨昭竟会卖了嫁妆铺子庄子来为他铺路谋划,甚至还懂得一些官场底下的门道,他不由想到了那日的惊鸿一瞥。
心头微闪过一抹异样。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
“立儿?你有在听祖母说话吗?”沈老夫人疑惑的看着半天没反应的沈立。
沈立轻了下嗓音:“祖母,杨、阿昭说的那些应该是真的,我虽然刚回来,但是……也暗中接到了一些消息。”他此番回来身负重任,消息自有门路。
“听说当朝的那位吕尚书年老了,陛下似有意恩准他致仕归乡,而在他在致仕前,确实是会先安排好下面的一些职务。”
“这么说来,阿昭说的都是真的了!”
沈老夫人大喜,心底本还有两三分的存疑,彻底消散了,笑着道:“立儿,你先好好养着身体,祖母回去给好好安排一下,把能动的银钱都给拿出来,让阿昭赶紧去打点一下。”
沈老夫人匆匆离开了。
沈立本还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没说出口,他就是觉得让个妇人去打点,似哪里不对,可想想如今沈家男丁都伤着,就只能作罢……
就是委屈杨昭了。
以后……或许可以对她好一些来作为补偿。
“夫人,这老夫人也太过分了一些,明知道各院都不好说话,却还要让你派人去向各院讨要借出去的银钱,这不是让你难做人吗?到时候怕是又要被人说你不孝了!”
回沁园的小道上,夏迎满脸都是愤愤不平。
就连向来稳重的冬霜,此时也是皱起眉:“是啊夫人,这老夫人还让你把各院的分例再缩减上一半,这之前只缩减了一些,就引来了各院不满,这要是在缩减上一半,怕是……怕是……”
“怕是得要撕了我们夫人不可。”
夏迎气呼呼接话:“这分明就是欺负人嘛!这些年来夫人为了沈家,把嫁妆都给贴上去了,可到头来却还要被埋怨,现在竟又还要让夫人出面做这个恶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好了。”
杨昭打断了两个丫鬟的不满声音,一副好脾气的无奈道:“你们都小声些,这事也怪不得老夫人,毕竟谁都比不得自家儿孙的前程重要,这手头上的银钱凑不够,总是要想办法的,何况……”
她声音放轻了一些:“何况这次的机会很难得,只要有足够的银钱,定是能让公爹或者夫君重返官场的,不然的话,就沈家如今的情况,圣上怕是不会再重用,以后想要再次入官场怕是难了……”
东大院。
“你确定你没听错?那杨昭当真是如此说的?”二叔奶奶不敢置信的问着心腹婆子。
婆子点头:“老奴躲在暗处亲耳听到的,夫人和她丫鬟确实是那样说的……”
二叔奶奶气得脸色都黑了;“好个自私自利的老东西,既然你做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了……去,让人到沁园那守着,必须守严实了,一旦看到有人出去了,就给我盯死了。”
西大院也同样如此。
三叔奶奶直接摔了一茶盏,才黑着脸吩咐大儿媳:“去把咱院中能用的银钱都给拿出来,还有你们手头上能用的银钱,都一起拿来,老娘就不信了,他们主院能谋个七品官职来,我们西大院就不行了!”
“还有,如果主院那派人来讨要银钱,就给我哭,死命的哭穷,要是院中的分例不够用了,就把你们屋中的爷们儿扶去那老东西的院前去,我倒要看看那老东西的脸皮有多厚……”
一族都是吃入嫁媳的嫁妆,凭什么主院就能理所当然的吃独食?还想用分家来威胁她,做梦!!
其余院中也发生着差不多的情况。
一夕之间,沈家各院人心彻底分崩离析。
而不久后。
沁园外头多了不少人,一个个都藏在暗处紧紧盯着沁园的动向。
“夫人,婢子看过了,各院的人几乎都来齐了,甚至连咱主院那几房都派了人在暗处盯着。”夏迎匆匆入屋禀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对主子很是佩服,简直是料事如神。
杨昭翻了页手中的书,才抬眸看了眼夏迎,不由失笑问道;“你爬狗洞出去看的?”
夏迎一僵:“夫人怎么知道的?”
冬霜笑着指了指她身上衣裳:“脏成这样,夫人想不知道都不行。”
夏迎才发现身上沾了不少雪土,特别是膝盖和肩膀的位置,她尴尬一笑,忙出去外头拍干净了身上脏污,只是当她准备重新入屋时,却看到了捧着个大木匣子的刘嬷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