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见她神态娇嗔,他反应过来,竟喜悦异常。
“那我抱你走。”
秦如眉嘟囔,“我才不要,你欺负我,我不和你在一块。”说着就要绕过他下床。
手腕却猛地被人捉住,那极重的力道,几乎把她腕骨捏碎,彰显着男人的怒气。
她抬起头,对上付玉宵愠怒的眼,愣了愣,扭开头哼道,“做什么,我说笑啊,你这人真不解风情,我当初是怎么看上你的?”连玩笑话都听不懂。
付玉宵低声道,“你不和我在一起,要和谁在一起?”
只要她敢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他就敢杀了那个人。
秦如眉歪头,明净的眸望了他片刻,吃吃一笑,对他招手,“你下来。”
付玉宵微皱眉,终究照做。
她两只柔软的手捧住他的脸,仰起头,亲了他一口,小声道,“我只和你在一起。”
说完,她飞快跳下床榻,从他身边跑开了。
颜舒提着药箱过来诊断,末了,收回诊脉的手,神色喜悦,对付玉宵道,“侯爷,姑娘服下的药起效了。”
可等了许久都没听见回应,颜舒抬头,却见付玉宵只盯着对面心不在焉转头发的女子。
她和禾谷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漾起笑意。颜舒低声道,“侯爷,我去给姑娘熬药,晚些时候送来。”说罢赶紧离开。
禾谷也退了下去。
秦如眉察觉到危险——她才不要和付玉宵单独待在一块。这人找到机会就欺负她。
可男人的视线一直凝在自己身上,她被看得不自在,蹙眉移开头,想要离开。
“过来。”
她的意图暴露无遗,付玉宵盯着她的背影,道。
她转过身,踩在地毯上白皙莹润的足不安地蹭了蹭,低声道,“那…那你不许欺负我。”
“不欺负你。”
她这才放心,慢慢朝他走过去,才到他身边,隔着一段安全的距离便谨慎地站住。谁知下一刻竟直接被他拉了过去,重重跌进他的怀里。
“臭流氓,王八蛋……”她被他圈在怀里,又急又恼,忍不住骂。
付玉宵竟觉心中揪痛,呼吸沉重。
有多久没听见她这样骂他。
两年了吧。
从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听见她这样嗔恼地骂他。
秦如眉打了他一会儿,察觉不对,怔怔抬眼,却看对上男人满是笑意的眼睛,登时睁大眼睛,宛如惊恐的猫儿。
怎么有人被骂了还这么高兴。
好可怕。
他是变态吗?
“啊啊啊,放开我……”她惊慌失措,两只小手用力去掰他环绕在自己小腹上的手。
耳后却贴上温热,男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白皙的脖颈。付玉宵摸了摸她平坦的肚子,低声道,“想吃什么?”
“我不饿!”她义正辞严。
下一刻,肚子咕噜一声。
她登时大窘,刻意忽略身后男人含笑的视线,换了计策,小声负隅顽抗,“晚上我不吃东西,吃了会胖的。”
“不行。”
淡淡的声音直接驳回她的反抗。
她蹙眉,小声道,“为什么一定要吃饭。”
“不吃饭怎么有力气睡觉?”
秦如眉有些茫然,“睡觉为什么需要力气?”
许久没听见付玉宵的回答,她不由抬头看去,却撞进一双深沉如墨的眼。
男人眼里的幽暗甚深。
意图昭然若揭。
她明白过来,登时羞恼异常,一瞬间脸颊火烧火燎,“……滚开,我不要和你睡觉。”
他不答她的话,只问道,“想吃什么?”
她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剔透的眼眨了眨,小心翼翼道,“有没有乳糕?”
不防竟是这个回答,付玉宵遽然僵住。
“……为什么?”他看向她,声音隐有一丝压抑。
他分明记得,就在不久前,她亲口说,她不喜欢吃乳糕了。
彼时她不在乎地说,人的口味都会变。
从前喜欢吃,现在不喜欢了。
人也一样吧。
听见她如此说的那一刻,他几乎无法遏制内心的妒恨,那情绪中具体揉杂着什么,他分辨不出,兴许有恼怒,有痛恨,还有一丝……嫉妒。
对,嫉妒。
他承认他嫉妒付容愿。
当她笑靥如花,娇俏依偎在付容愿身边时,他心中阴暗的、无法见光的妒恨便如藤蔓一般攀附而上,将他紧紧缠绕。
他曾因日夜想她,合眼皆是她一颦一笑,一嗔一怒的模样,去找过佛寺法师。
对方说,他若要堪破这一劫难,便得学着放下,除去贪嗔痴妄。
放下?
怎么可能。
他这一辈子,注定到死都无法放下她。
他认定她了。
“没有为什么。”
她的眉眼泛着笑意, 轻软的,“也许因为我喜欢。”
他注视着她,心头似被重锤猛地一敲。
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他却依旧执着追问,“为什么喜欢?”
她闻言,思索起来,指尖绕着发丝, “好像……以前有谁带我吃过,我觉得很好吃。而且这是那个人带我吃的第一样东西。”
付玉宵慢慢闭上眼睛。
良久, 他复睁眼,唇边勾起,胸膛震动,竟低低笑了起来。
笑中夹杂着一丝醉意的清醒。
若说不久前,得知她失忆后,他满心皆是惊痛愤怒。
那么现在听她如此说, 他竟几乎惊喜到,开始患得患失, 他害怕自己是喝醉了酒, 出现了幻觉。
原来……
原来她说不喜欢他,是假的。
原来她的口味一直没变,当初她爱吃乳糕, 现在也依旧爱吃。
而第一次带她吃乳糕的人,她一直都记得,就算被人刻意抹去记忆、忘却了所有之后, 她也还记得他的名字。
她忘记了所有人。
却唯独记着他。
付玉宵说不清此刻心中是什么感觉。
秦如眉见他皱着眉, 有些着急,半跪在他膝盖间, 捧起他的脸察看,“你怎么了……你怎么这样笑,是不是难受。”
女子一眨不眨认真望着他,眼里的担忧不是作假。
付玉宵抬眼,深深注视着她。
下一刻,他倾身而下,手拖着她的后脑压向自己,遽然吻住她。
她的视线里,尽是他的眉眼,她彻底被他身上的龙涎香笼罩。
秦如眉愣住。
澈然如同稚子般的眼没有闭起,反而睁大了,就这样呆呆看着他。
嘴唇有点疼。
他是狗吗,怎么咬她。
她眨了下眼,感受到唇上疼痛,登时不满地蹙眉,想要推开他。
付玉宵这回没有强迫她,任由她推开。
她跌坐到地上,揉着嘴唇,委屈之下,眼眶又红了,“我担心你才问你,你却咬我。”
“我不要理你了。”她憋着眼泪爬起来,就想走。
这个人一直都在欺负她,她生气了。
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付玉宵将她拉回,用力抱在怀里,声音有几分喑哑,“我不是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