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璃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手里的杯子,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刚逃出来的那段时间,我们几个同吃同住连睡觉都一起住在马车里,你还记得吗?”
姜千瑶没想到羌璃说得早竟是如此久远之前,“嗯,也亏得我们几个都小,不然都得闷死在马车上。”
羌璃笑了一下,“可不是,你们几个小小年纪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化作男子之后总是被迫睡你们中间。”
姜千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们觉得你是女孩,姬原他们却欢天喜地庆祝你是男子。”
羌璃点点头,“那时候我们几个的情绪都很不稳定,晚上总是做噩梦,轮番地惊醒又重新睡下。”
姜千瑶僵了一下,瞳孔微缩,“你是说...我那个时候自己说了梦话?”
羌璃缓缓开口,“那日我睡不着觉,靠在马车里发呆,你醒了之后就抱着我哭,说了你的事,说完后哭得喘不上气,没多久就睡着了,我以为你记得,没想到你只当是做了一场梦。”
姜千瑶听完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盯着眼前的池水发呆,没过一会儿又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有些惨淡。
“原来都是我自寻烦恼,你从不恨我吗。”这话是陈述,没有语气上扬,答案是显然的。姜千瑶说完眼泪便跟着落下,她一下惊了,赶紧抬手拂去。
羌璃叹了口气,“别让人起疑。”
姜千瑶点头,“是我失态了。”她缓缓地调整自己的呼吸,“不过,无论你如何想,我都要做完我该做的事,就像今日,若我不在你会有多危险。”
羌璃一下怒从心起,脸色再不似之前的柔和,“若你不在,我便不会冒险到宫中来,难道你不知道我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吗?”
姜千瑶的嘴唇一下变得白了,“可...可我明明已经同姬原说了,我不走的,我...”
羌璃打断她的话,“是,你还说你喜欢那个跟你父亲差不多大的男人,你说你都是自愿的,你还要说什么?”
姜千瑶感觉自己的呼吸忽然有点困难,皇帝虽然年纪比她大了许多,但容貌其实并不显老,是个儒雅干净的中年男子,端看牧月生的长相就知道皇帝没有羌璃说得那么遭,她很想反驳却长不了口。
羌璃站起身,拉住羌千瑶的手走到凉亭边,指着池里游来游去的奇特鱼儿。
“你说说这是什么?”
姜千瑶茫然地看着羌璃指的东西,“...鱼?皇上说这是个臣子献上来给我逗乐的。”
“呵,那个臣子名叫田兆兴,他管理漕运到处奔波,海里这么多鱼不送,专门从南海挑个有毒的狮子鱼给你,就盼着你下手摸一摸,若是开心了煮来吃,若是不小心一点落进水里被扎上一扎,不管如何都能送你下去了。”
姜千瑶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几条颜色鲜艳的鱼儿,“有毒?”
羌璃双手抓住姜千瑶,“宫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我相信你已经不止一次遇险,你能躲过这一次两次,能躲过源源不断的阴狠手段吗,千瑶姐姐,你心肠柔善,虽然机敏聪慧心却不狠,时间一长迟早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羌璃耳朵微动,缓缓放开姜千瑶的手,“我没有怪你,姬云、姒灵、阿淳没有任何人怪你,你的心结尽可去了,若你觉得还有事能帮我,那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是离开这儿。”
姜千瑶神情巨震。
“那个叫薄柔心的来了,千瑶姐姐,我不会再这样犯险进宫第二次了,去留如何决定权力在你,我只告诉你姒灵让我带的话,姬原这样做是觉得与你同苦可以替你还债,他在这方面很固执脑子又有些轴,但你若是不走他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再娶了。”
姜千瑶彻底傻了,“你,你说什么?”
羌璃退开几步,“我得走了,我会把薄柔心挡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姒灵最会揣摩别人的心思,她不会乱说的,若是你想通了,两个月,我会杀了薄昭带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