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终于来告诉自己真的要走了,具体的时间,没有具体的目的地。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夏晏归冷笑,只怕引鹤所落脚之处,就非他夏家土地。
他打开门,走出御书房,深深地望了一眼国师塔的方向,他留不下引鹤。
明日即是他们启程之期。
他留不下,但他也不甘就这么放他离去。
……
“爹爹,我们不回来的话,小九呢?”小练抱着手,看着一床的包裹,敕若还在收拾他的小衣小裤。
“有缘自会相见,”花子夭走进来,“不过你也见不着了,别人是龙子,你是瓜子。”
说罢,他掂了掂床上的一个包裹,有些重,“这是什么?”
敕若看了眼,“小练的玩具。”
花子夭乜了眼小孩儿,收获一个鬼脸,“你的呢?我的呢?”
敕若从床角落拎出两个小包裹,“这儿,你先拿着罢。”
花子夭接过来,指着床上大大小小的包裹,语气不是很好,“这些都是他的?”
敕若有些赧然,每次去接送小练,他们总要在街上溜达一会儿,小练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有好的他也想给小孩儿买,虽说都是用的花子夭的钱吧,也大大小小的积累了许多。如今,一朝显现,他才有些不好意思,“嗯,不知道怎么就买这么多了。”
花子夭愣了愣,“慈母多败儿!”
“坏人,他是我爹,是严父出高子!”小练扑过去,栽在花子夭脚下。
花子夭一把薅过敕若,对着脚下挣扎的小孩儿炫耀道:“你以为这些是谁的钱给你买的,我才是你爹!”
小孩儿一愣,猛然干嚎起来去爬敕若的腿,“娘,小练完了,这一生都要毁在这个坏爹手上,娘啊你快离开他,小练才有出头之日啊,娘啊,你要顾全大局!”
“……”
“去你的,小屁孩儿!”花子夭一把抱起小练朝殿外走去。
二人走远了,还能听到小练撕心裂肺的嚎叫,“娘啊!坏人打我!”
敕若轻笑,打包好最后一个包裹。
宫女走过来,床上的包裹不一会儿就被清空。
“麻烦各位女施主了。”敕若合十。
宫女们作福,“小师父不必客气,可是送到西门?”
“是,西门有马车在那儿等候。”
行至西门。
花子夭已经站在车旁等候,红衣灼灼。
向他望来时,敕若突然忆起当初雨夜树下看见这双眼时,突然而起的桃花香。
花子夭挑着眉,勾唇一笑,“走了,傻和尚。”
马车上路。
引鹤突然笑道:“我还不曾想有生之年我会离开这座皇城。”
敕若看向他,“是我连累了你。”
引鹤一声轻笑,“是啊,你可把我害惨了。”
“不过,”他又道,“若不是你来了,或许我真就让自己这么走了。”
“若能入轮回,来世一声平凡,倒也是可想的,”敕若垂眸,“只是入不了罢了。”
行至城外,敕若突然道:“引鹤,那白玉簪一事,你说你是知道的。”
引鹤眯着眼,恍然一笑,“近来杂事繁多,倒是忘了当初留你的条件。”
他笑了笑,“那玉簪是当初一位故人的旧——”
引鹤的话戛然而止,马车停住了。
“国师莫再说故人,却看这位故人如何?”车外花子夭的声音淡淡响起,无不嘲讽。
引鹤心下一沉,已然猜到车外是谁,今日走时他不来送,势必就是在这里等着罢。
他撩起车帘,只见夏晏归身着黑色斗篷,面色阴沉,静立在车前。
小练好奇,钻出了个头,却被敕若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