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若找到花子夭的书房时,被告知花子夭还未回来。
说话的小僮是个大眼睛,目光冷冷的没有温度,声音倒是脆脆的,只是腔调却同成人一样,话不多言。
若是小井没有被大一带回去,或许也就是现在这般样子,敕若叹口气,告辞离去。
阁中偶有人路过,看见他也只是低头略过,快步离开,好在敕若自己知道路,慢慢走回去,倒也不算晚。
当眼前出现一片桃花林时,敕若才知道自己不知在何时已经走偏了。
来到故人阁的几月,他多是待在竹生居,偶有出来,都不过只是在附近走走,并不会走远,现在看来这故人阁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上许多。
好在回到竹生居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敕若走近桃花林,现正值寒冬,桃树林不过一片枯枝,连残叶也落光了,桃林深处的小亭一望即见。
若是暖春桃花盛放,此处定是极美的。
敕若缓缓走近桃林,小亭无名,亭中只堪堪两余位,垫着丝绒,中有茶台茶具,已蒙了一层灰,想来是久无人至了。
敕若走上前,指尖轻轻拂去台上的灰,坐下来,寒冬腊月的天气,即便是身上披着厚重的僧袍,也去不了数九天的寒意。
“此处倒是赏景的好地方。”敕若自语。
从此间望去,桃林之景尽入眼帘,虽是一派枯枝,但不难想象春天桃花开时,此处的盛况。
正坐着,身后有风,敕若转过头,花子夭正站在亭外,静静看着他。
敕若站起来,还未说话,花子夭便走过来,一屁股坐下,“找本尊何事?”
若是此刻只是赏景,即便是萧索的冬景,敕若也是觉得好的,但花子夭已经开口问了,他想了想,说道:“小僧听闻竹生居原为‘竹卿’。”
“然后呢?”花子夭神色冷下来。
敕若摇摇头,“没有然后了。”
花子夭捻着茶具上拭来的灰尘,语气有些微妙,“既然你都已经叫其竹生居,那‘竹卿’自然就不算什么了。”
敕若摇头却是一脸疑惑。
花子夭斜睨了他一眼,“人总是被旧事所困,不肯向前看。”
敕若看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旧事里总有什么令人依赖,才不肯向前。”
花子夭伸过手,抬起敕若下巴,逼他望向自己,盈盈桃花眼却是古井无波,“傻和尚,你日夜研习着经书,懂了什么?”
敕若认真道:“小僧或许不懂,但小僧不傻。”
花子夭神色不变,细长的眸中却是多了几分冷戾,用着故作疑惑的语气,“那可怎么办呢?”
敕若看向他,花子夭挑高了眉,“本尊觉得你是真傻啊!”
“……”
沉默了半晌,敕若才轻声回道:“那施主想如何?”
花子夭站起来,绕到敕若的身后。
敕若只觉背后目光如炬。
花子夭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本尊让你住那儿,你想那么多作甚,就你这般还想得道成佛?”
敕若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修为之所在,并不能以此而定。”
“唔,”花子夭绕到敕若身前,道,“原来你是不想住那儿了。”
“也不是。”敕若微蹙着眉,他想离开这里,并非是不想继续住在竹生居。
花子夭很是了然,“你想离开了。”
敕若顿了一下,才点头,“玉簪一事虽说委托于故人阁,但小僧毕竟不能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