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艘船舟、承载了众多生命,在风雪中破开了一道口、隐没于虚空。从此,这原本万千世界立足的天地就此幽静,这充满精彩的大千世界,也就此凋零。
忽然,那巨大的手掌猛然一颤,这短暂的几个呼吸的抗衡终于支撑不住。于是、远方,那自西天而来的万佛,出现了一道道裂痕、从眉心开始、一路交错、直延莲台。
无常转生,生无常、死亦无常。在无常圣佛所在之地,这万般无常皆生的定理,在这一刻被打破了。
庄严的佛陀寸寸破裂,包括远在西土那尊令世敬仰的在世神佛、身躯也在此刻开始碎裂。佛光普照了万天,庄严恢弘,带给了人间一丝光明。
只是这光明实在太过淡薄,一缕淡光终究难以成灯盏、无法照亮四处、同样也无法给人间带来一丝暖意。在这处处黑暗中,一缕光明的照亮,只会被黑暗吞没,这一点煋火、在这场寒雪中也只会在刹那间熄灭。所有的希望,都要落进黑暗的深潭,锁住了光明。
在这一刻,这所谓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来日方长,这所谓的再遇愿景,在那一只风雪所凝聚的巨大手掌的盖压之下,彻底消散,这一大世、不会再有人来往,也不会再有人出现在此地。
“阿弥陀佛...帝君...此冬降来,从此也无风雨...也无晴。老衲尽力了,哪怕是凝聚众禁忌之力,也抵挡不住这劫灭天来呐!”
“老衲此命,终究是换来了生命的火种。希望这承载了众生的船舟,能够在虚无之中逆流,躲避这场劫灭天来,去寻一线名为生的希望。”
风雪大震,破碎了整座虚空,也震碎了整座苍茫。从此、大界之中、只剩下混沌,以及这一场永不停的风雪。
曾经,天青草绿,河山大好。如今,却是一片废墟。最强的三十六尊禁忌,拼命去杀穿黑暗,看到的却是无尽的不可描述,不可言。
最终,禁忌死绝!
一场风雪,掩埋了无数骸骨。同样,也葬下了西方的万佛神像,同样、也冰碎了数不清的天之骄子,也夺去了三十六尊禁忌位。
帝君麾下百万神将,众仙天尊、轰轰烈烈,慷慨悲歌、在这混沌之中、连残尸都无法剩下。这实在是意气难平。
这一幕,让楚程心惊胆颤、心脏的跳动声宛如雷霆,甚至掩盖住了身周四来的风雪声。
今日所见,真当是世间大辛秘。曾经,世间最强者,只在传说中的存在,面对一只风雪凝聚的巨掌竟是丝毫没有抵抗之力,曾经所见、足矣镇压四极大恶的无常转生印、也只能抵挡住短短三个呼吸,随后...便是支离破碎。
何为禁忌....那是不可说,不可闻,不可见,不可想,一旦触及、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如今的九天十地,最强之人...幽冥之主、也不过是空境第三个层次。虽有传言、当到了这个本不应该出现的层次,有着与禁忌抗衡的资格,但真相永远不可能禁忌败北。
空境第三层次,或许也只是在禁忌面前有着自保之力罢了。
难以想象,当年帝君与众禁忌面对的究竟是何等事物,当年雪谣前辈...面对的何种敌人。
为何一个接连一个站在天下之巅的强者,会接连败北。帝君存留九个大世,一直站在天下之巅、凝万道归一、走上道的尽头,终点,却依然无法打穿那片黑暗,哪怕意志坚不可摧、在这无望之路下,也会发生动摇。
“雪谣前辈.......”雷霆般的轰鸣声依旧在楚程脑海中回荡,这冲击之声、久久不散。
他浑身已被冷汗浸湿、一滴滴汗水随着衣袖、随着裤脚流落在地。昔年、苍茫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哪怕是禁忌都是战死,哪怕是胜过仙主半筹的帝君,也无力抗衡,最终只能无奈将己命化作载舟、承载众生、去寻找一丝生的希望。
当年那一艘以天命的船舟、破开了虚空,逆流在岁月长河之中,横渡无尽乾坤、穿行了无数个岁月,只求寻找一丝生的希望,等待下一个大世的来临。
可惜,这艘船舟最终停在了半途。船身上布满了时间的痕迹、绿迹斑驳,经历了岁月的洗礼。这艘船舟早已是腐朽,停留了不知多少岁月,曾经以天命承载的众生也早已死去,他们的魂化作了怨灵,浓重的死意、在原地化作了一条长江奔腾不息,化作了怨意、只要有人一旦沾染,便会遭遇不祥!
昔年,那些无敌的强者、究竟面对着何等存在,为何会一一落败,为何会觉得绝望。当年,究竟何等大劫!让帝君不惜兵解,让仙主一剑劈开时间长河,逆流而来。
那几尊无敌强者,那传说中的禁忌,在那一场劫难面前,如风中残烛、丝毫没有抵挡之力。
那么他呢?
楚程如今不过是涅境后期。这个境界,放在九天十地、的确是尊强者。可是,涅境之上、还有不死不灭境,再此之后,便是虚无缥缈的空境。当世,幽冥之主这一座大山、立于众强者当头,自己又是否能够再次昂首挺胸,去跨越这座高山?
自己又何时,能够达到雪谣前辈当年的高度?
那个高度很远很远,远得望不到头。只是,就算自己达到那个高度。也依然无法达到雪谣前辈对自己的期望。
究竟要如何...才能面对那一场劫难?
“下一世,本君自要踏破终极,去寻往更高的高度,既然天下之巅,不足以望到尽头的真相,那么...本君便在世世轮回之中,去寻可以望到真相的尽头!”
忽然之间,那滚滚长江化作清澈,有一道声音,随着船舟、回荡在那无尽的黑暗中,同样响彻在楚程的脑海中。
“帝君!”
这一刻,那股寒颤一扫而逝,楚程好像看到了远方的风雪中,出现了一道亮眼的光。
那是一轮烈阳,隐于风雪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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