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粗的铁链轰然拉动了。
一时间,囚牢内地动山摇一般,巨大的铁铸齿轮转动之声“吱吱咔咔”地响起,声音仿佛山崩地裂一般不死不休,整面的砖墙在黑暗中渐渐沉没于仿佛能够吞噬所有的地面之中。
地面震颤,整间囚室都发出“轰隆隆”怪兽咆哮一般的声响,待到砖墙全然被吞噬,这间囚牢终于露出了他原本面目狰狞真容。
这样的机关与肃亲王府中那翻身可开合的密室已经不是同样的等级,世子爷自诩见多识广,也没有见到过如此震撼而庞杂的机关,他赫然看到,走廊中那原本构成“凹”字型最中间部分的砖墙已经整个儿沉了下去,囚室终于四角齐全地方正了起来,然而在那砖墙沉下之后的地方,露出了一个大概三、四尺见方的黑漆漆的空洞,周围被直上直下的铁栅栏围了起来,下方不知通向哪里。
空洞幽深,冷冽的风从底部盘旋而上,李明远不动声色地站在那浇筑进石砖地面中的铁栅栏旁朝下看,毫不意外的在那空洞之底看到了若隐若现的明光。
而这这样大的动静居然没有引来一个人。
世子爷就着那亮光传来的地方估量了一番距离,有几分惊异地发现,他所在的这间囚室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空中楼阁”,怪不得他之前无论怎么引吭高歌都喊不来活物,因为这空悬的阁楼之上,只有他一个人。
世子爷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究竟有多微妙了。
如果是普通要被灭口的人,恐怕抓来之初就已经被投入小孩儿所说的那种囚牢——不见天日,周围的“狱友”一个比一个丧心病狂,他要举步维艰地思索如何去生存,或者再狠一点儿,李明远已经足够和这人世间永别了。
而如果老女人若是想利用他或者联合他,也简单,早就奉为上宾的软硬兼施,用好处用利益用筹码换他一句互惠互利的首肯。
然而都不是。
他被好吃好喝地关在一个无人可以到达的空中楼阁里,若不是这明显有着不可告人之事的小孩儿出现在此,恐怕没有人能接近这儿,也没有人会来影响他的判断。
这种情况就像是过寿宴时收到了一个不太喜欢的精致瓷器,一碰就碎还价值连城,拿着嫌他多余,扔回去抹不开面子,一时之间却又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处置它的地方,只好暂且束之高阁。
被束之高阁的世子爷无言琢磨了一会儿其中的弯弯绕,回头看那小孩儿,丹凤眼一凌,直接道:“你怎么上来的?”
小孩儿耸耸肩,指了指那空洞中央,李明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里的屋顶吊着两个铁铸的滑轮儿,滑轮儿的股间垂着两股碗口粗的绳子,一直垂到了那若隐若现传来明光的地方。
“白天的时候有人盯着,下面原本有个木筐,我坐在筐里,他们能将我顺上来。”小孩儿比划着铁栅栏的间隙道,“刚才我是爬上来的,没有钥匙也开启不了这扇铁栅栏,我是钻进来的。”
李明远:“……”
照着刚才世子爷估算的距离,这孩子能赤手空拳地爬上来也实在是个人才,李明远此刻看可疑人士的眼神顿时变成了像在看猴儿,然而心中的疑惑却是丝毫没有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