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才,重新启用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这么多年的疑虑,这么多年兄弟之间的隔阂,君臣之间的龃龉,真的能一战相泯?
李煦踩着异母兄弟们的血泪白骨做到了如今的至尊之位,深知兄弟间的情深情薄,都如天有不测变幻一般,是转瞬的烟云。
避无可避只能一战的时候他别无选择的只能启用唯一的弟弟肃亲王,只是帅与君不和,战事的胜算还有多少?
他怀疑李熹的赤子初心还剩多少,甚至于,更不相信自己是否还守着那些年少情谊矢志不渝。
李煦叹了口气,对待蛮子不是只需要打仗的,不动兵刀地解决也是好事,只不过,这样一来,他的所作所为与列祖列宗们也没有区别了,只是将一个随时会伤人的猛兽若有似无地封存,以留后世。
想到这儿,李煦又有几分烦心。
后世,子息不旺是李煦一个症结,早年几个皇子或是没有出生就出事,或是出生之后不足月便会夭折,曾有人风言风语说是他斩杀手足触怒了祖宗,因此折了他的子孙运,只不过,敢这么说的,已经都是死人。
他膝下唯一一个长大成人的便是皇长子,可惜出身又太低了些,后面几个皇子,嫡庶暂且不论,年纪都太小,还不足以独当一面。
李煦身子骨尚且还可以,可毕竟已经是过了知天命年纪的人,这还可以的身子骨,不知道还能撑几年。
皇帝陛下想七想八,怎么想怎么觉得今夜不踏实,顿时生出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悲壮之感。
高才看出皇帝满心的感慨,但是一时也猜不透这莫测的帝王之心到底在感慨什么,眼看更深露重,秋风更凉,不敢耽搁,上前试探道:“万岁爷?今儿个可是歇在上书房?”
李煦心不在焉,没说应也没说不应,失神之下,说了句前言不搭后语地话:“高才,你说,当皇帝是什么滋味儿?”
高才:“……”
可怜伺候了李煦几十年的高公公冷汗都要下来了,心说我的天,万岁爷今儿别是又被蛮子的公主吓着了吧?
不对啊,今儿个蛮子没带公主啊。
要么就是被蛮子的王子吓着了?
也不对啊。
到底是想起什么来了,问的这都是些什么四六不通的东西。
总而言之,这真是个送命的问题。
高才见天儿的差事儿,就是伺候主子宽心,知道这是个不能回答的问题,只好不动声色地哄着皇上不钻这牛角尖儿:“皇上,奴才活了这点儿年纪,没见过有人比您更勤勉了……您是九五至尊,天下人都不清楚您过的是什么劳心的日子,奴才是清楚的。”
李煦漫不经心地笑了:“照你这么说,朕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人都想当的皇帝,还是个苦差事儿。”
这话说的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高公公低眉顺眼地偷摸打量着李煦的神色,没敢吱声。
好在李煦只是不经意间的随口一说,并不是非要分个子丑寅卯,没等高才的回应,便自言自语道:“你还真说对了,这确实是个苦差事儿。”
说了这句,他瞧了瞧外面的天色,把外袍一扯随手甩给了高才:“今儿晚了,朕就歇在这儿,明日早朝后,传皇长子过来。”
高才忙捧了明黄的衣服,微微一弯腰应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