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终于一前一后向着戏台的方向前去。
尚云间登台,他甫一亮相,台下顿时响起震天的叫彩。
易刚也去了回廊的另一侧忙去了。
在他们看不见的暗处,李明远悠悠闪出身形来。
“原来如此。”他笑着想,“这个秦风,嘴里倒是还有几句实话。”
☆、第17章
提早出来听壁脚的肃亲王世子在无人的暗处浅浅一笑,眼见尚云间提步登了台,易刚也走的头也不回,回廊里四下无人,李明远毫不迟疑,偷毛桃一般潜入了尚云间方才所待的那处房间,不一会儿,他优哉游哉地从后台绕了出来,顺着戏楼的路返回了他的雅座。
楼上稀里哗啦跪着反省的小厮们居然还在原地跪着,跪的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仿佛要把后半辈子的忏悔都浓缩在这一跪里——忏悔的是什么就不一定了,也许觉得自己没长眼色,也许懊悔自己跟错了主子。
李明远得了手,心情正好,落座儿后故意颇没正形地翘了个二郎腿,一撩眼皮,居高临下地环视一圈:“怎么着?都突然跟地板相亲相爱了?有这给戏楼子擦地板的功夫不如回王府里扫茅坑……一个个的跪上瘾了是怎么着?都起来!”
小厮们:“……”
小厮们面面相觑,一脸牙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懂他们这世子爷为什么突然高兴起来了,只能互相忍着牙疼用缠绵的眼风来交换内心的腹谤。
……好像我们愿意跪着一样。
……好像没你发话我们擅自起来了就能不挨骂一样。
……还有我的爷您是多爱茅坑啊,这时候心心念念的还是茅坑。
一时间,小厮们的面部表情比台子上的戏还要精彩,掩饰在呲牙裂嘴的膝盖酸疼中,纷纷站了起来。
李明远心情正好,手底下这群没眼力见儿的东西做出什么表情都全当没看见,还颇有心情的跟着楼下戏文的锣鼓点儿哼了两句唱词。
世子爷兴致正高,哼的眉飞色舞,他身边儿的一众小厮们,却一个比一个想死——他们家世子爷天生是个音痴,五音缺了六个半,哪怕是高山流水、珠落玉盘、绕梁三日一般的绝妙曲艺,到了李明远耳朵里跟街边儿卖菜的吆喝也没两样儿,顶多听个精神气儿,现如今,这一共两句半的词儿,他愣是一个字儿都没哼在点子上,重开锣鼓的本事一流,肃亲王世子若是凭此功力自创一派,催人泪目的能力绝对更优一筹。
小厮们个个苦不堪言,只恨自己不是个聋子,不约而同的在世子爷的曲声里回忆自己上辈子究竟做过什么恶,要被迫下这魔音穿耳的地狱。
一干小厮们一边儿愁眉苦脸的听着李明远自成一派的唱腔儿,一边儿望穿秋水的看向台上,从来没有这么真诚的希望这台戏快点儿落幕。
然而天不遂人愿,戏唱的正好。
正乙祠戏楼里,显然不止李明远情致正高。
宋国公世子萧禹坐在二楼距离戏台最近的雅座上,与李明远的位置一东一西,遥遥相望。萧禹身后带了四个小厮若干侍卫,还特意配了两个模样俊俏的丫鬟,一个专门负责端茶递水儿捶肩捏背;另一个则是捧了檀木的托盘,上面小山一样的堆着钿头银锭、金叶宝珠,只等萧禹一声好,就抓了丢上戏台子作赏。
萧禹折扇半展,装模作样地露出米南宫题字的扇面儿,另一只手正随着戏文敲鼓点儿,眼睛微眯,随着节拍听的正美,带着几分书生气的脸上愣是在这风月楼前熏染出了一种别样的纨绔风流,气质堪堪夹在“斯文”与“败类”之间,可上可下的刚刚好。
台上的尚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