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里的领导很快过来,慰问,也带着一点息事宁人的意味。谁也没想到会这样的,领导说,大家也都很过意不去。然后又有些别的,大意是已经知道教训了,都批评了,也送来了一点心意。柳南蕉几乎笑了。他太熟悉这个:息事宁人。
钱就不用了。他说。有职工医保,也有商保。领导有点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顿时为难起来。
护士进来换药袋,开始赶人。领导走前语气很沉重地和他说:你再想想。
柳南蕉知道他的为难。小领导,工作上挤下压。出了这种事,就是从天而降的麻烦。谁也不想担责任。他闭上眼睛,心酸地想着,多少言笑晏晏,安宁和睦之下,埋着别人见不到的委屈呢。
可是凭什么受委屈的总是他。没有提一句道歉的事,就想把事情这么轻轻揭过,凭什么。那天,也有好几个是他所里平时一起工作的同事啊!为什么人会是这样的。他几乎有些绝望。没有一个人出声提醒,没有一个人。
都是共犯。他心里有一片带着恨意的声音响了起来。都是共犯。可是……如果真的要追究,他以后在所里怎么办呢。得罪太多人了。科研单位又不像企业,可以随随便便跳槽。
他想,要忍么。再忍一次,一路忍下去。继续过这样委屈自己的人生。他不知道。
外面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门几乎是被撞开的。柳南蕉被惊醒,看到了脸色苍白的谢霖。
那一刻他心里忽然就轻了。至少有一个人,还是多少惦记着自己的。这念头让他羞惭。
谢霖的西装有点不成样子,手上还拖着个行李箱。他松开行李,向柳南蕉疾走了几步,又生生停住了:“你……你好点儿了?”
柳南蕉点点头。
一时又是沉默。他们之间就是这样。
谢霖的嗓子完全哑了:“……别想不开……”
柳南蕉有点不明白这句话:“我……”
“你不喜欢,我就走……对不起,就是听到了消息想过来看看你……”谢霖很艰难地说:“真的。只要你好好的……”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柳南蕉虚弱地说:“我……吃错东西而已……”
谢霖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上去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他站在那里望着柳南蕉,胡子拉碴,眼下都是青黑,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谢霖了。
柳南蕉撑着坐起来,谢霖看上去想伸手,但最终没有动。护士拿着欠费条进来,说是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