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脆叫了声:“哥!”
见状,我连忙把位置让给了白小姐。白崇山一手女伴一手妹妹,却还是强势的发号施令。如此,便知道他就是这么个人,心里对他的不满倒是淡去了些。
邹绳祖在我身旁站定,贴着我耳朵,用气声道:“待会儿介绍你们认识,他这人就这样!”
阵阵热气喷向耳廓,像爬了只小蚂蚁,耳朵不自觉地抖了抖,耳朵尖也红了,又热又痒,便抬手抓了两下,不料抬手速度过快,不等邹绳祖反应过来,手背已扇上他的眼睛!
他倒没叫出声,只急速地倒吸口冷气,捂着眼睛向后错了一小步。
我连忙道:“你没事儿吧?”
我这边的骚乱也引起了白小姐的注意:“舟水!”
白小姐边叫着边扑上来,我欻个空子退到一边,听邹绳祖道:“没事没事,不小心罢了。”
我那一下子胜在猝不及防,力道并不重,邹绳祖很快恢复了,却因祸得福,有了这个插曲,他便能介绍起我来。
“……这位刘先生是我在奉天的好友,也做一些生意,这次来上海,还是我向他提的,叫他多出来走走看看,别总在一个地儿困着,做个井底之蛙!”
尽是假话!他哪里建议我出来了?
虽这样想,却还是在心里笑了起来。
白崇山道:“刘先生,您是做哪一方面的生意啊?”
“哪里谈得上生意,不过就是买卖些房产,做做小生意罢了。”
“这可有意思了!现在的上海,人人想出去,却又出不去,哪里还有人会进来?”
既知晓他傲慢,我便在面上伏低做小,拐弯抹角嘲笑他孤陋寡闻:“白先生在上海呆得久,对上海了如指掌;而我却在奉天呆得久,对奉天是了如指掌。如今满洲国,有好些个日本商会人士期待能与外界做些生意,到了一处儿,总也得有个落脚的地儿不是?有时候会在这边呆久了,总住在旅馆也不是回事儿。不瞒您说,我这里就有两位先生,托我仔细寻找个好地段呢!”
白崇山耐心听完,右手无名指在扶手上敲了几下。我心下忐忑,不知道这番话有没有打动他,让他愿意帮我牵线搭桥,白崇山也不透个话,不再说此事,搂着冯虚翩翩然在舞池舞了两曲。我也履行承诺,邀请了白小姐。
我们并没有玩到夜里,白崇山领着妹妹和女伴,踏进门口的汽车离去了。
离去前发生了件令我哭笑不得的事儿。
白崇山似乎在两曲舞步中得出了决定,招我单独过去,说道:“这事儿要我帮着留意,并不难,不过刘先生,我也是混过相公堂子的,您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多余的话我不说,只说舟水先生是我小妹看中的人,他年纪这样大,又是个富贵人,却不娶妻,我本以为是身体方面有什么不好说的疾病,如今看来,倒不是身体上的病了。”
我脸色乍青乍白,想笑又笑不出来,想怒又怒不起来,面色花花绿绿,倒是和百乐门大门口的霓虹相映成辉。
“白先生,您真是说笑了,”我说道,“我这样背井离乡,天南海北的跑,不就是挂记着多赚些钱,回去养着家里的婆娘孩子吗?”
白崇山总算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按了下我的肩头。
白小姐坐在老远的车里,摇下窗户唤他:“哥,你怎么还不来?”
白崇山也不理,对我道:“你的事我记下了,过些日子给你消息。”
我连连道谢,他也受得安之若素,并不理会,做足了派头。
待这几尊大佛走了,邹绳祖施施然来到我身边,在春夜凉风中呵出一口气:“每次和白家人打交道,都跟打了一架似的。”说着摸摸肚子,“我饿了,咱们去吃宵夜吧。”
我扭过头,眼神诡异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