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朗不确定自己被带到哪个殿。
凤亥将人带靠近床边,但没有放开。他平静的声音响起。「伤在哪?」
岩朗推着凤亥的胸膛让两人隔出一些距离,低头锁眉不语。
这伤不能自己处理吗?虽然伤口自己构不着,但他没想过要经手他人。
凤亥将人放在床榻上,一只手还是抱着,一只手在岩朗的天灵盖上方,注入灵力查探受伤位置。
轸宿此时也将化元草拿了过来。
确定了岩朗的伤口位置,凤亥动手就要扯开岩朗的衣领。
「炎天主!请自重。」岩朗双手拉紧衣襟,阻止可能的荒唐画面。
凤亥见状,将人拉进怀里,两只指尖在岩朗身後一划,岩朗玄色带金的长衫带着灼烧痕迹被划开。
刚进殿内的花凰就看见岩朗後背从後腰一处,如藤蔓般的树皮蔓延至後背。
「岩朗你昨日怎麽没说你受伤了?」花凰大惊,这样的伤痕只有被天庭的琉璃石所伤才会出现。「在九重天上的伤,都不可怠慢,这伤口再晚一些你可能贬入凡尘重新投胎成尘埃。」
岩朗被凤亥紧紧扣在怀里,因为凤亥平时着衣,衣襟总是大敞,所以他能感觉自己脸颊贴上的热度。这姿势荒唐又羞人,他连话都不知道该如何说,更何况他本以为只是轻微的嗑碰,没想到严重至此。
凤亥向轸宿伸手,轸宿迅速将化元草呈上,凤亥用朱雀火包覆着化元草,使之成一颗小小火球。「张口。」
凤亥将紧扣的手松开,岩朗感到难为情却又不知该如何拒绝,只好顺从将嘴打开。
火球送入岩朗的口中,凤亥就用手摀住岩朗的嘴。若没这样做,岩朗就会因为强烈的火属呛得呕心,但想吐又不能吐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凤亥另一只手来到岩朗後腰伤口处施法。
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让岩朗顾不上恶心,紧紧咬牙。
凤亥松开岩朗嘴上的手,改抓住岩朗後颈,转化岩朗体内的火属相冲。
岩朗握紧拳头,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甫过一会,眼角因为疼痛竟泛了水珠。
凤亥将岩朗拉向自己,靠在肩上。「疼的话咬你前方看见的肉躯。」他指的是自己的肩膀,说得很像这幅身体不是他自己的样子。
岩朗没有回应,只是抱着自己,指甲掐紧手臂里,牙关因为过於紧绷,嘴角也流下一丝血液。
花凰见他这样,冲上前,想让自己的手臂给岩朗咬,还没碰到人就被凤亥给拦下。花凰与之对望。「哥!我…」花凰不知道该怎麽开口说她喜欢岩朗,愿意替他受这苦痛。
岩朗後腰施法的手转而阻止花凰,这一会儿的时间能感觉身体不再剧痛,岩朗花了很大的力气才不让自己因为突然的松懈而瘫软,还没缓过几口气,下颚突然被人强硬打开,脑後的大手加强力道,强迫自己的嘴紧贴着凤亥的肩,後腰的疼痛与热度又传来,他没能阻止自己的牙口咬紧,想退开却又被紧紧扣住,他只能发出呜咽,双手推着凤亥,可是真的太疼,他的双手没能发挥作用,只能紧抓着凤亥的红衣。
这大概是他此生最丢人的时刻。想想,自己似乎总是在炎天主面前,一次比一次丢人。
「呜…」真的很疼,他不想哭,但泪水还是被疼到流下,混着嘴里不属於自己的鲜血味。看来他咬伤炎天主了。
耳边传来轻喃。「快好了,再忍忍。」
轸宿见此情此景,脚步往後一退,全身起鸡皮疙瘩。
刚刚他有看错吗?他们炎天主刚刚在…
安慰人?
花凰也瞪大眼与轸宿对望,彼此确认刚刚有没有看走眼。
岩朗确信後腰的疼痛一次又一次正在叠加,他喘着气,觉得自己快晕过去,这会儿他是真痛到想哭了,原来所谓痛到极致是这样的感受。
「最後了。」好听的嗓音又再度轻轻响起,让人想依赖。
岩朗这麽做了,泪水哗啦啦流下来,他撑不下去。
凤亥终於收手,用衣袖挡住岩朗一脸凌乱,另一只手轻点岩朗的衣赏,玄色带金的衣赏被换上了火红的颜色。
这爱护的模样又让一旁两人给看傻了。
「先出去吧,他需要休息。」
岩朗推开他,同时挥手用法力清理了自己脸上的一蹋糊涂。「不用,谢过炎天主,此大恩小神日後必会报答。」他是真的气力尽失,但也不好在这里休息。眼神瞄见凤亥肩上的血红,岩朗用尽最後一点力替他疗伤,没注意自己消耗太多,忽地失去意识。
凤亥看着昏迷的他,嘴角扬勾。「你们还不走?」
花凰与轸宿互望一眼,才退了出去。
花凰走在廊上,越想越不对劲。「轸宿我问你。」
轸宿也一脸凝重。「神君请说。」
「哥哥他…」花凰咬咬唇。「他与岩朗何时那麽要好了?」
轸宿眉头深锁。「没头绪,这几日也不见炎天主与岩朗仙君有什麽交集。听说昨天岩朗仙君还打坏了炎天主的修练?」
「是啊…」花凰越发不理解。「而且岩朗常常与我共处,照理说哥哥应该会不待见岩朗才对。」
两人攒紧了眉,怎麽都想不透。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映入眼帘的画面是那麽熟悉。岩朗眨了眨眼,确定不是梦,那好看的下颚主人正看着佛经,自己还是躺在那人的腿上。
「炎天主…」岩朗这次不是惊得跳起来,怕惊动修行人的静谧,而是轻轻招呼了声。「小神起了。」
「再一会儿吧,待我将这段落看完。」
岩朗不敢再乱动。脑里想着,该怎麽答谢凤亥。
「你叫岩朗?」凤亥缓缓收了手里的佛经,视线往下与岩朗对视。
凤亥说着岩朗二字的声调,不知怎麽就是与其他人称呼他的方式不同,岩朗便觉心头鼓噪,忘了要起身。「是…」
「我欲请你来当我护法,你意下如何?」
岩朗闻言温柔一笑,话里却是拒绝:「小神自知没有此等能耐为炎天主护法。」其实他并不想成为除了问白以外的护法。
岩朗坐起身,面对凤亥後跪坐在一旁。「除了护法以外的要求,神君且能做到,必会全力以赴。」
凤亥与他对视许久,又转头打开佛经继续看。「每日替我上茶吧,人间茶。议会时也来,我会替你屏蔽其他仙君的神力。」
岩朗汗颜。
要一直维持屏蔽要耗费多大的气力。「小神再做固魂丹便是,炎天主不必如此。」
「若要本座想,本座能让汝跪坐在原地无法动弹几年都没问题。」言下之意就是那点小把戏他并不放在眼里。
岩朗听出来凤亥的不悦。「小神只是怕麻烦炎天主,小神这恩都还没报,就让您帮更大的忙,这说不过去。」
凤亥微微偏头,侧眼看他,缓缓开口。「你这麽喜欢谈报恩,那岂不是我更该报答神君你。」
岩朗哑口无言。
炎天主这是在嘲讽他次次打断炎天主的修练?
凤亥见他傻样,又轻浅的笑了,只是淡得没人瞧得出。
「小神不是有意…,还请神君见谅。」岩朗伏地一拜,先道歉再说吧。
凤亥不再搭理,看佛经去。
岩朗只能在原地维持姿势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知过了多久,岩朗偷偷抬头,却发现凤亥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早已不再原处。
岩朗撑起身。
这…
炎天主真难捉摸。
岩朗下了榻才发现自己一身火红,觑了觑衣袖衣襟,自己一身都换成了南宫样式的衣袍,还好中衣衣襟缠绕且保守,没有炎天主的那般"坦荡"。
他想换成原来的玄金袍,却发现徒劳,原来这衣袍蕴藏着法力。
虽不懂凤亥用意,但莫名他感觉羞赧。
他伸手一探那衣袍满满的都是凤亥的法力,总让他想起稍早被紧搂时那周身的气息。
炎天主您到底何意?
岩朗只觉得无语问苍天。
走出这不知什麽殿,就被熟悉的声音叫住。「岩朗。」
岩朗先是吓了一跳,转过身依旧讶异。「花凰,小神我…」他略显激动。「我没跪着?!」他换过衣服後,身上的固魂丹也都全失,上一次吃丹药不知是多久过去。
花凰被他的话给逗笑了。「你这身衣服哥哥特别注了法力,可以暂且隔绝其他仙君的神力,对天庭的琉璃瓦木都有些许防御作用。」
岩朗没想到竟是如此,他脸莫名发热。「炎天主这是何意…?」
花凰也染上苦恼。「我也不知,哥哥一向让人费解。」耸耸肩。「别想了,我带你出去吧。」
岩朗环顾四周,一如往常的朱雀宫殿,不知有什麽特别,不同的大概是他不是很确定自己的方位。
「这儿是哥哥的寝殿,较为深处,怕你迷路,我想说在这领你。」其实本来是翼宿在这等的,只是她不放心来看,碰巧就遇到刚走出来的岩朗。
听到凤亥将他送到自己的寝殿,岩朗内心更不平静。「炎天主是不是有点太照顾小神了…」
花凰拉着他走。「我正想来问你此事,看你这模样,你也不知道为何哥哥这番操作?」
岩朗摇头。
花凰瞅了瞅岩朗,又转头红着脸偷笑,骚两下鼻头。「既然哥哥似乎对你挺不错,表示我若是喜欢你,哥哥也不会反对了。」
岩朗停下脚步。「花…凰神君?」语气里有意无意带了些疏离。
花凰转过头来看着他,娇笑一声又回过头。「走啦,大病初癒,什麽都别想。」花凰也没再提此事。
回到玄武殿,岩朗只觉得心头繁乱。走到凉亭,想与爱喝酒的问白共饮,却发现问白已回寝殿修练,现在他心绪不稳,也不好前去护法。
思来想去,他下凡去人间晃晃。
钧天议事殿——
「凤亥,许久不见。」坐在钧天高位上,耸天大座,传来爽朗笑声。
「恭贺玉帝修为更上乘。」凤亥作揖。
玉帝大手翻掌向上,凤亥拱手後入座,入座後,钧天天官迅速上了茶水又退下。
「汝此等修为,差不多要圆满了吧?」玉帝捏着胡子,又是爽朗一笑。「没想到在本座任职玉帝期间有幸看见炎天主极乐。」玉帝之职,每当一位玉帝成佛或是还尘,会有下任玉帝接替。
「是。」
「要不找南斗星君或北斗星君细算?」玉帝又捻了捻胡须。
「本座大致掐算即可,剩下的缘起缘灭,随去吧。」凤亥也是掌管星宿的神君,他可以自己掐算,但要谱出细节不如南斗星君或是北斗星君。
「不愧是即将圆满之神君,好一个缘起缘灭。」玉帝爽朗的笑声彻响钧天。「那麽这事就真的要请炎天主帮忙了。」
「玉帝请说。」
玉帝直说:「钧天魔罗石剧减,魔罗石虽为匠修修炼之宝,但突然大量减少,怕有心人拿来炼化恶物。最近天庭上也没什麽听闻修葺宫殿之匠。事出突然,还劳烦炎天主留意四方天动向。希望只是本座多想,这事没有对外公布,就是想跟炎天主聊聊,悉陀石我也请匠修替我准备了。」悉陀石的能量与魔罗石能量相斥,若真的炼化恶物,两物能量可以相制衡。
「本座会多来钧天走走。」
钧天是天庭的中央,一般修为低的天官或是神仙无法进入,就连天兵天将平时也不会待在钧天。所以钧天上的神君相对少许多,平时若有异动,都是劳烦其他修为高的神君,偶尔入天钧查探。
「甚好,炎天主不如也替本座今年的生辰宴出个主意,不知道炎天主有没有什麽想法?」
「?没有。」
***
壶山已经换了山神,岩朗还是回去他喜爱的壶山瀑布水边,想下去泡水,却发现身上衣服无法用自己的法力退去,不想因为变回真身而惊扰这里的灵物,只能放弃,转而去了人间大街上游走。
岩朗偶时就盯着几户吵杂的人家,因为生老病死的哭喊,让他能想起一些曾经悟的道。离壶山最近的这个村落很小,这儿大多都是纯朴的农民,岩朗决定不用法力,步行走往大城镇。
大城镇很远,走了将近人间的一个月,期间经过几个小村落,还碰巧遇见了几回生离死别。
岩朗来到一处较大的村子,这并不是人间的大城,但相较於壶山附近的村落,这村子热闹许多。
没有想到这里会有香火鼎盛的庙宇,岩朗好奇走近一探,那是祭拜玉帝的地方。
岩朗朝神像一拜,又更往里头走去,想看看还拜了那些神只。
有月老,财神,没想到还有小小的玄武坛与朱雀坛。岩朗愣在朱雀坛前,蓦地想起凤亥的怀里,花凰的情意表白…
幽幽叹了口气。先不论花凰,他更介意周身凤亥的气息挥之不去,总让他想起那炽热的怀抱,大概也有这身衣物的功劳。
岩朗趁着没人,给自己隐了身,就在朱雀坛前静坐。一直到冬季结束,岩朗也终於平复心情,回去天庭。
***
四方议事殿的神只们就座後,身着一袭红衫站在凤亥身後的岩朗上前替凤亥上茶。
全场静谧无声,却能感觉众神的惊异。
问白不解岩朗怎麽穿着南宫服饰在厅内。
星宿们讶异凤亥特地请岩朗来上茶,这是凤亥之前未曾有过的事。天界奉上茶水只有去其他神官殿内才会有的礼仪之举。
而在一旁的花凰见那茶水色泽与香气不对,轻呼:「人间茶?」
堂下星宿一片了然。
问白侧头,微笑。「岩朗神君下回可要为我煮茶。」
于煌蹙起剑眉不太同意道:「金莲胎生的我们是不可碰人间水的,别碰。」
岩朗闻言看着凤亥正入口的茶水,思忖着该不该收回。
凤亥抬手挥挥让岩朗退下,岩朗安分往後一退。
岩朗现在才知道原来金莲胎生的神君是碰不得人间水,所以让他上人间茶,大概也是为了修练。
凤亥直至议事结束,只喝了一口茶。
散会後,岩朗习惯性跟着问白走,就被人捞了後领。
「去哪?」凤亥的嗓音总时不时缠绕人心。
岩朗回头。「回北宫玄武殿。」
「本座修练时还需要汝替本座上茶。」凤颜如常无波无纹。
「那…」岩朗看向问白。「小神今日去朱雀殿了,晚秋时回北宫。」
「无事,你昨夜也没回来。虽为我的护法,但不需事事与我报备。」问白笑笑。
岩朗神色柔和。「是小神坚持。」
花凰见岩朗的语气神色,也大致明了岩朗对问白的情谊,心底有点闷。她不知道的是,岩朗一向习惯对问白温柔,如同凤亥对她如此。
于煌挡在问白身前,遮去岩朗的视线。「走了。」
回朱雀殿的路上,花凰好奇问岩朗:「你昨夜不好好休息去哪?」
岩朗笑容依旧柔软。「人间。」
花凰眼神放光。「都忘了你是从人间修行而来,我许久未下凡,不知道现在人间是什麽模样,下回可带我去走走?」
岩朗颔首。「当然好。」
回到朱雀殿,花凰去了酿酒的院子酿酒,凤亥在朱雀大殿读佛经,岩朗就站在一旁,等着水杯见底,斟上新茶。大殿静谧无声,两人也未曾开口。
「你对问白有情?」突然的凤音,打破了宁静,那声音优美沁入人心,不吓人却撩人。
岩朗想了想。「小神不知。」
凤亥眼神从佛经抬起。「不知?」
「听闻情劫是令人茶思饭想都不能,成仙後未能喝茶吃饭,便无从体验是否为情。而且,」岩朗又笑。「缘份不能强求,这是修道人且知的事,若我俩有缘无份,何来有情?」
凤亥嘴角轻勾,眼神回到佛经上,翻了页。「花凰对于煌有情时,酿了五百年的酒,你不也成了问白的护法。」
岩朗笑容渐失。「替问白护法…是小神想弥补过往的遗憾…。」眼神一歛。
「茶。」勾人的嗓音又撩拨人心,莫名能带着安抚意味。
岩朗想,该不会炎天主的嗓音能左右人心?
岩朗上前替凤亥斟了茶又退後,两人不再说话。
晚秋时,岩朗回了北宫,花凰在凤亥离开大殿前,走了进来。
「哥。」
凤亥望着前来的花凰。对视大概就是凤亥最大的回应。
「你似乎,对岩朗还算和颜悦色?」她一双手在身後绞着手指,有点无措。
凤亥没回应,等着花凰继续说。
「那…」花凰将视线往旁边移去,不敢再看凤亥的脸。「若是我喜欢岩朗,你会不会就能同意…」声音渐小,一面随时共感凤亥的情绪,就怕像百年前那滔天怒意。当年听完花凰的告白,她哥哥就跑去掀了青龙殿。
凤亥神色一黯,花凰心想不好,凤亥又要生气,她抓住凤亥的手臂。「哥!是我擅自主张,岩朗是个好龙神,而且他修为那麽低微,你随意一掌他可能连轮回都无法。」
凤亥没有动作,花凰还是能感受到来自哥哥的不悦。「看在他还能替你泡茶的份上,就饶了他?」
朱雀火缠绕凤亥周身,下一秒,花凰身前已无人影。
花凰惊慌离开朱雀殿,前往北宫。
北宫一片祥和,时间已晚她也不敢进门打搅,只能在殿外试着共感,看看能不能感受到凤亥,若是凤亥离得近,她就能察觉。
她守着一整个冬时,什麽事也没有,直到问白与岩朗要出发前去议事殿看见了她。
「花凰神君?」走在前方的问白开口。
「问白神君。」花凰打了招呼。
问白想了想。「是来找岩朗?」
花凰看见问白身後完好的岩朗,放松地笑了笑。「正好路过,一起去议事殿。」
哥哥虽然生气,但是没有找岩朗的麻烦,那是不是就意谓着,哥哥同意她喜欢岩朗?
思及此,花凰小脸涨红。
春时的议事结束回南宫後,她也跟着凤亥一起进了大殿,与凤亥一起坐在堂上的卧椅上也不嫌挤,还坐在离岩朗最近的位置。
一坐下来,就开启了话匣子。「最近我开始酿酒了,哥哥,我可不可以找岩朗陪我酿酒?我最近酿酒可有心得了,学了些新术法,正好要岩朗帮帮我。」
「嗯。」凤亥头也没抬。
花凰一脸乐的,站起身,拉着岩朗的手往外走。「走,酿酒去。」
岩朗无奈花凰与凤亥就这麽帮她决定了,他也没多说什麽,任由花凰带着走。
凤亥也在两人走後起身。
来到花凰为酿酒而造的院子。花凰看见凤亥跟进来时大吃一惊,平时哥哥最讨厌她酿酒。「哥哥?」
凤亥一脸平静,环顾四周。「你们忙。」
花凰迟疑地开始向岩朗讲解整个制作流程,凤亥只是站在一旁像根木桩在吹风,没有动静,也没有在听的样子。
花凰前几日已经先用灵力将果子先分类,可以酿酒的已经先洗净、晾乾。今天就是要将这些处理好的果子装桶。
她脑中想像的是,岩朗跟她一起装桶,一人装果子,一人装香料。这样两人可以靠得极近…
光想花凰就害羞得将脸埋在手里。
岩朗疑惑地看着突然停下说话的花凰。
花凰的手遮住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大眼看着岩朗。「今天陪我装桶即可。」说完,她用法力将酒缸照顺序排开,需要装桶的材料也放在两人身旁。「你拿这些,然後…」
岩朗照着花凰的方法徒手慢慢将果子放进酒缸中。
两人花了很久的时间,进展不过十缸。不过这够让花凰高兴了,偶尔不小心的肢体接触,虽然岩朗很认真在装果子没注意,但花凰内心跳个不停。这些都是以前喜欢于煌时没有过的经验。
岩朗正准备拿起新一批果子,突然所有仙果都腾空飞起,精准飞入全数酒缸中,就连花凰负责的香料也都照程序撒入。
花凰见状,偷觑了眼凤亥。
虽然有点恼怒哥哥的作为,但哥哥只是这样小小发难而不是大大发怒对她来说已经是谢天谢地。
岩朗看着花凰的反应,又看向凤亥。
凤亥看着两人。「用法力快些。」
岩朗不解,这两兄妹是怎麽了吗?
「既然都装好了。」凤亥又开口。「可以回去泡茶了吧?」
花凰并不是容易气馁的人。
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决心努力让哥哥接受岩朗与她相爱。所以翌日,她又跟哥哥要了岩朗陪她酿酒,当然,凤亥今日也跟了上来。
三人随性坐在地上,两人忙活,一人在一旁看佛经。
花凰今日打算让另一批果实熟成,这次就真的只能使用法力,还是跟岩朗合作,岩朗用土包覆果实,她不用明火,加热岩朗手中的土壤。
稳定了包覆果实的土壤湿度与部分需要燥土的分布,持续施法的同时,岩朗瞥见一旁的酒缸,有感而发。「这些都是要送去青龙殿的酒?」感念於花凰对于凰的一片痴心,他想前些时候花凰对自己那番表白,不过是因为所爱求而不得,内心的另一个寄托吧。
花凰摇头。「不全是,有些是我自己想练术法的酒。」她现在心系岩朗,于煌早已被她抛诸脑後。
岩朗压低声音,靠近花凰,用意是不想让凤亥听清,不过岩朗不知凤亥修为甚高,听力比一般神仙好。「神君为何一定要找个伴呢?」
「三界中,情劫是众生最常在意之事。从金莲胎生後几万年来,我尚未真正度劫,也未能从中参透。一次偶然遇见了雷公爷与闪电娘时,被他们的真情打动,莫名就对情劫有了向往。」花凰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你呢?岩朗可有心属之人?」
岩朗又稳了稳手中法力,偏头想了想。「说来惭愧,若以天界来算,小神不过只活了五百多岁,出世没多久就开始修行。虽在世间看了许多夫妻,却以为只是常伴左右,没有其他特别想法。若真要说,随缘吧。」想起出生没多久还是个小蛟龙时,是在不春山看见不春白衣飘飘,仙气凛然的样子,便决定跟随不春修行。却没料到不春懒惰至极,他才有了努力修行帮忙不春的念头。
见岩朗话落沉思,花凰试问:「在想什麽?」
岩朗笑得温暖。「想起以前在人间的事。」
花凰微微落寞。「想必岩朗在人间也有念想之人,才能让岩朗总是念念不忘。」
岩朗又笑了。「我想也是,可都已是过往云烟。」
花凰展眉,心里也舒缓许多。岩朗心里那些从前过去了,花凰内心暗自决定要成为这小龙的未来。
发熟仙果这看似无风无雨的法力操作,却着实让修为不高的岩朗有些吃力。先不说仙果的数量不少以外,他必须保持土壤的湿度,不同位置还要有不同的乾度,发熟的时间很长,不能停歇,也不能躁进,一切只能缓慢熟成。
,就被凤亥给送了出去,而且里头还设下了屏障,再无仙人能出入。
「哥哥?」
只见里头传来。「朱雀大人您还是先回天庭忙吧。我与夫君还有要事。」
不,哥哥,有星宿在她不忙啊!
岩朗闻言一惊。「夫君?」
只见凤亥一笑,岩朗却觉得这笑有些不怀好意。「夫君不是说要娶我,那我便是夫君的娘子,从今尔後夫君可要记得改口。」
岩朗不知道该答什麽,只好应声点头。
「那是不是该在夫君替我建造的新屋里洞房?」
岩朗傻愣在当下。
他不明白。
凤亥松开红缎带与手腕,抬手指着朱雀神龛桌下。
……?
***
岩朗没有想到所谓的新屋是他前世盖的庙宇,而更荒谬的是,他竟与凤亥在神龛前洞房,即便隐身,这来来去去的凡人…
凤亥从一开始就不容他反抗,不论他怎麽劝说,怎麽央求,凤亥总是笑着而坚定的达成目的。
那笑容是有些冷的。
他双手无力地攀着凤亥的肩,衣衫不整,双脚打开跪在凤亥身侧,腰间被凤亥紧紧扣着不能动弹,摆荡的速度只能配合着扣住他的那双手的主人。
没有多余的前戏,凤亥的进入有些突然,灌满体内的是凤亥不知何时已经转换成水土的法力,忽然的法力涌上,龙属的慾望随之攀升,到达顶点时,他眼光血红,瞬间体内的法力又一下被抽走,他只能瘫软下来,然後又被注入法力。
就这麽来回几次,岩朗觉得自己快要崩溃,这样人来人往的环境,凤亥在他体内的热度,再加上这样的法力冲击根本是酷刑。
「神君…不要了…求你停下…」
「夫君又忘了称呼了。」凤亥的笑容一点温度都没有,岩朗被那冷冻得心有点痛。
「娘子…」法力又疯狂涌入,盈满岩朗体内,慾望充斥,想扭动的腰又被扣住,理智通常在这时候会全失。「娘子…拜托你动…凤亥…呜呜呜…插我拜托…拜托…」
体内法力被抽乾时,岩朗又会因为刚刚失去理智的自己而感到羞愧。「求您停下…神…娘子…求您…」
凤亥从头到尾除了那双掌握岩朗腰部节奏的手,全身冷冷地看着岩朗一次次崩溃与求饶。「你也是这麽求着那蛟魔?」凤亥双手的动作与法力没有停下,再一次让岩朗双目炙红并失去心神。
岩朗伸着舌头想渴求凤亥的唇,法力抽乾後他又只能瘫软在凤亥的颈窝里。「没有…」
原来凤亥很生气,岩朗明白後,就随凤亥折磨自己。
是自己不对在先,他也没什麽好辩解,毕竟自己的确也曾想伤害凤亥过。
既然凤亥气没消,那他也任由自己的慾望支配自己,啃咬着凤亥美丽的肌肤。
只见凤亥微微叹息,脸上冷淡刺骨的笑容也不再,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无奈。「夫君,以後可别让我找了,有什麽不明白的,问我便是。」凤亥换了姿势,让岩朗平躺在身下。
岩朗深情地与他对望,伸手碰了碰凤亥的脸颊。「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想伤害你。」
凤亥将鼻尖靠近了他,他们肌肤相贴。「你伤不了我的,别忘了那是我的乐趣。」凤亥今日特别多话,他想把话都明白说给岩朗听。免得这傻龙又自作主张想一堆无用之事。
岩朗接下与他对碰的唇,缠绵许久。「这回不是让你气得如此?」如此虐待他。
凤亥的唇游移至岩朗的耳廓,下身温柔摆动,惹得身下人娇喘连连。「是很气…」天籁嗓音带着气音勾着人心,似乎有种魔力搔着慾望中心。「但看你哭成这样也挺有趣…」
「嗯…啊…」听觉视觉与触觉的享受交织成一波又一波的淫慾,胀满的快感让岩朗脑袋像是灌了水一般,无法做其他反应,只能被凤亥领着高潮。
他有些後怕的想,不会以後双修凤亥都会这样玩吧…他可吃不消…这样只会让他花更多时间修行而已。
***
事实证明,双修对岩朗帮助并不大。
可凤亥也不让他独自苦修,他只好花更多时间静坐。
午後南国,暖阳斜倚,岩朗巡了一遍庭园的花草,眼神不自觉飘向窗边恣意坐卧看佛经的鸟仙。
那耀眼的容貌让岩朗目不转睛。
心里却在苦恼,他发现鸟仙的慾望挺淡薄的。那次双修後,凤亥就不曾再提,倒是自己心心念念,而且每多一日,他对凤亥的爱就多一分,他的慾望就多一层。
他为何生来是龙呢?
要不考虑重新投胎吧?
远处的凤亥微微抬眼看着表情变换的岩朗。
思忖着那地龙又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没用的了。
日暮晚凉,岩朗望着凤亥的眼神却炽热,却只能无奈回屋。
凤亥依旧读着佛经,这状态有时可以持续几日。
岩朗走到平时静坐的地方,还没坐下就听见身後传来悦耳的嗓音。「夫君若是想双修就说一声。」
岩朗身形一顿,转头走到凤亥的卧榻,双手撑在凤亥两侧。「有时候,挺怀念寡言的你。」红着脸奉上自己的唇与之交融。
凤亥唇角微微一勾,手轻松扯下岩朗的衣带,将人圈进怀里。「叫娘子。」
多慾的龙也挺好玩的。
够让他玩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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