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事也或多或少地波及了后宫,宁玉槿去给沈忆萱请平安脉的时候,就听翠衣在一旁抱怨说:“皇上已经好久没有来坤宁宫了。”
沈忆萱瞪了翠衣一眼,低声斥道:“这话可别乱说。如今正是国家危难之际,皇上岂能顾及儿女情长?要是让别人给听见了,岂不是要说我坤宁宫不识大体了?”
“翠衣也就随口一说,哪会有那么严重?”宁玉槿顿时笑呵呵地打了圆场,“倒是沈姐姐你,一天少想些事情,对胎儿有好处的。”
后来宁玉槿才知道自己有多傻,那会儿坤宁宫戒严,能够进入里面的“别人”,还会有谁呢?其实有些关系,早在无形中已经开始淡漠生疏了吧。
“槿儿,你说皇上心里,是不是住着一个人?”沈忆萱一边绣着小孩儿的红肚兜,一边微皱着眉,忧思忡忡地问说。
宁玉槿在一旁与绿衣理着线头,听到这话顿时又忍不住笑了:“皇上心里岂止住了一个人?当皇上的,那可得心怀天下,住着的人那叫一个多了。”
“呵呵,这丫头。”沈忆萱被宁玉槿逗得舒展了眉,抿着唇小声地说,“你说的对,皇上不会是一个人的,他是天下万民的。”
宁玉槿盯着沈忆萱看了一会儿,突地开口,一字一句地说:“不管皇上是谁的,沈姐姐只需记得,你是皇后,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所有人都没有资格,唯有你可以站在他身边,这就足矣。而其他的东西,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凡事莫强求。”
沈忆萱抬起头来,和宁玉槿四目对上,先是愣了一会儿,旋即抿唇微笑,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来。
“槿儿,许多人不明白定王为何会看上你,貌不惊人,身份低微,无才无艺。可是但凡与你相处过的人,都会对你产生一种新的看法。你的身上,有所有女子没有的东西,独立,自信,有自己的原则,有生存的智慧,有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更重要的,你看得开。”
“看得开这世界上的名与利,所以这便不会成为你的困扰。看得开着天下间的情与爱,所以才不会为之沉沦下去。而我,还有月华,却纠缠其中,无法自拔。”
沈忆萱手中的针尖扎在了指腹上,冒出一颗血红的血珠,她却好似没有痛觉似的,面色无常地慢悠悠说:“槿儿,你知道吗?这世上两情相悦的感情太少了。都是一个她,喜欢一个他,而那个他,却喜欢另一个她。你说凡事莫强求,可若是连努力都没有过,你怎知那个他,不会回头看见那个她?”
宁玉槿愕然,讷讷了半天终究没有言语。
沈忆萱她,真的爱上墨烨了。
可就在前不久,她还告诉她,在宫里谈爱是很奢侈的事。
理智,终究还是没办法战胜感情,更何况女人本来就是这世间最感性的动物。
“哎呀,皇后娘娘您的手……”
后知后觉才发现的翠衣赶忙地去找东西来给沈忆萱止血,宁玉槿却摆了摆手,从药箱里拿了一团棉花来,简单地替她处理了一番。
沈忆萱看着宁玉槿低着头认真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问说:“槿儿怎么都不穿那件云明锦的衣裳了?明明那么好看。”
宁玉槿呵呵地干笑两声说:“穿着不习惯就不穿了,有些东西不该属于我,即便再好看,强穿上了,自己也会感觉到不舒服的。”
这算是间接地表明立场吗?
算是吧。
沈忆萱一定是知道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