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凤臣从水盆里拿出手,他弹了弹手上的水珠,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可真没想到啊。”他轻轻笑起来,“这位有多久没上我的门了?今天居然来了,真是稀罕……”
岑子岳坐在玄冥司大堂内,正满心的不自在,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
他抬头一看,一个青衣男子就像一缕游魂般,静静走了进来。
岑子岳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个男子,也是这样猫一般悄无声息,每每把他吓了一跳,继而忍不住破口骂道:“喻凤臣,你他妈是个鬼托生的吗!怎么走路没声音?!”
但是如今,这句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喻凤臣看了看一脸僵硬的岑子岳,忽然一笑:“我还当王爷这辈子不登我们玄冥司的门了呢。”
岑子岳淡然道:“我是朝廷亲王,你们玄冥司的大门口又没有写‘亲王禁入’。”
喻凤臣淡然一笑,自顾自在旁边坐下来。
玄冥司不像别的衙门,有人到访就会奉茶——这里是没有茶的,因为血腥气太重,会污染茶香,也会让客人作呕。
岑子岳索性开门见山:“听说前两天喻统领抓了个朝廷钦犯。这也罢了,为什么把一个无害的小女孩也给抓了进来?”
“无害?”喻凤臣挑起眼角,他嗤的一笑:“王爷,晏思瑶持刀伤人,我那名下属至今还躺在床上不能起身,你管这叫无害?”
岑子岳一时哑然,晏思瑶做的这档子事,确实槽点太多。
“但毕竟她没杀人,对吧?而且她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救的是……”
“王爷真是心善,对一个小女孩大发怜悯之心。”喻凤臣淡淡打断他,“当初您对我可没这么心善。”
岑子岳眼角一跳,火往上撞,心想你非要把当年那件不堪的事情拎出来说吗?!
他心里有气,语气也更加不善:“晏思瑶的事,你就说,放不放吧!”
喻凤臣起身,慢慢走到他跟前,低头仔细端详着他:“王爷这是给我下命令?如果我不遵从您的命令,会怎样?”
他凑得那么近,呼吸都快喷到岑子岳的脸上了,岑子岳火大,他猛一把推开喻凤臣!
喻凤臣被他推得踉跄了两步,他依着桌子站稳,竟咯咯笑起来:“王爷,您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岑子岳脸色铁青,胸口飞快地起伏,喻凤臣看他这样子,忽然心口一酸。
他还是不喜欢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男人依然不喜欢他。
喻凤臣认识岑子岳很多年了,当初他是上一代玄冥司统领的重点培养对象,因为他天赋极佳,又聪明又伶俐,而且变态得恰到好处:既足够的铁血无情,又能对上司保持绝对的忠诚,不像有些疯子,一疯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连上司也照砍不误,也不像某些过于忠诚的属下,像个不拨不动的算盘珠子,束手束脚不会做事。
那时候他的竞争对手就是岑子岳,因为景元帝对谁都不放心,他很想把玄冥司这要紧的部门交给自己的弟弟,希望岑子岳成为统领的接班人。
因此岑子岳和喻凤臣既是竞争对手,又可以说是同门的师兄弟,他们从十五岁,一直相伴着长到了十七岁,三年的相濡以沫,情同兄弟。
然后,就在一夕之间,两个人因为一件事而突然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