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
池屿和朋友约好下午四点半在隔壁小区的篮球场碰面。
昨天母亲带他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过敏症状也消退得差不多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免不了遭受父母的一顿训斥。
池父池母搞不懂儿子究竟怎么想的,明知自己对螃蟹过敏得厉害,偏要在考试之前吃螃蟹,问他怎么回事,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说自己不小心。
夫妻俩差点没被他气死。
四点将半,阳光仍然耀眼。
池屿捏了捏自己的小臂。尽管症状消退了,但太阳直射的时候皮肤仍有些痒。
他向前走了两步,正准备过马路。
眼前蓦地钻出一把黑咕隆咚的伞,撑伞的人比他矮了大半头,伞面正对着他脸。
池屿一阵无语,往旁边移了一步。
黑伞跟着他,也往旁边移,死活堵在他面前。
池屿停下脚步,皱眉打量眼前这人。除了漆黑的伞面和一双陌生的女式小皮鞋,他什么也看不到。
池屿冷着声:“干什么?”
阳伞莫名奇妙地抖了起来,伞下的人似乎在笑。
池屿没什么耐心,他后退一步,径自绕开这把脑残的遮阳伞。
小姑娘咯噔咯噔又跟上去,距离没控制好,停步时黑胶伞面冷不丁撞到池屿脸上。
池屿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到底要干吗?”
小姑娘低头忍笑,依旧只用遮阳伞对着他。
她深吸一口气,粗着嗓子:
“打劫!”
池屿:……
他怔了怔,难以置信。
“顾薏?”
她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不管用哪种语调说话,那股子娇细任性的味道却变不了。
“哎呀呀。”遮阳伞又抖了两下,“被你发现啦。”
池屿伸手抓住伞边,一下子掀起来。
还真是她,白嫩嫩的小脸,黑亮亮的短发,妖精似的桃花眼天真妩媚,正冲他一眨又一眨。
“你怎么在这?”
顾薏歪歪脑袋:“我来找你呀。”
“找我?”
“昨晚不是说好了么,你让我来这里打劫的。”
池屿挑起嘴角,问她:“你没去英国?”
“都说了来打劫了!”顾薏把伞举过他头顶,将他一起笼进阴影里,“快想想拿什么伺候你猫主子吧。”
池屿抬抬眉毛:“好。”
他把篮球存放在门卫处,又给朋友发信息说自己有事,然后带着顾薏去了附近一家大型冷饮店。
顾薏乖乖跟在他身后,看不见的猫尾巴一摇一摇。
点完冷饮,池屿从口袋里掏出毛爷爷付了钱,拿到小票,他又领着顾薏找位子坐。
小疯猫从头到尾都“嘿嘿”笑个不停。
“发什么疯?”
顾薏捧起脸:“以前和别人出去玩都是我付钱,现在忽然发现,男人付钱好帅!”
池屿微窘,佯装冷淡地扫她一眼:
“本来就该男人付钱。”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像个七零后老古董,带着股大男子主义,明明过时得不行,却让她心里好生喜欢。
顾薏不带掩饰地上下打量他,目光不经意落在池屿裸.露在外的手臂皮肤上,隐约能看到少数残存的过敏症状。
她的心脏倏地缩成一团。
她不擅长道歉,也不习惯纵容悲伤,所以来找他之前,她调整心态调整了很久很久。即使心里悔恨不已,她却只想开开心心地见他,冲他笑,对他比以前更好。
但是……
她真的忍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