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七担心他会自己去冒险,想了想道:“每隔五年,荡剑山庄就会举行品剑大会,选举新任武林盟主,届时三教九流数得上名字的都要赴会。而靳无双作为庄主,肯定会出现。”
“无名之辈,怎么进去?”
白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就要看你如何才能让自己扬名天下。”
叶凛沉吟片刻,问道:“什么时候?”
“明年的九月十五。”
“好。”叶凛将手中的药草捻开揉散,片刻后又道,“你会去吗?”
碧绿的竹笛在手指间悠悠转了一圈,白七的笑声清越:“舍命陪君子。”
这话放在一般人身上其实有些重了,但叶凛却坦然接受了,并不觉得舍命两个字有多么珍贵,就像他也不觉得自己是君子一样。他听到的、接收到的,永远都是白七话中最想表达的那一层,就是这一点令白七最为感慨。相处这么久,她已经知道叶凛实在是一个值得相交的朋友,甚至值得生死与共。
“白大夫!”院门并没有关严实,此刻蓦然从门缝中探出一个小脑袋来。
“是小满啊。”原来是临街的小丫头,白七冲她招招手,她便乐颠颠地跑进来,要往白七的身上扑。叶凛眼疾手快地拎开她,防止她压住白七的腿。
意识到自己差点闯祸,小满吐了吐舌头,举起手中的东西:“过年了,我娘让我来给你们送两条鱼,是我爹昨天从河里抓的,可新鲜了。”
“好,替我谢谢小满娘。”白七微笑着接过来。知道他们二人在这里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田产,这几天街坊们陆续送了腊肉、猪油、面粉、鸡蛋还有各种过年要用的年货,虽然不多,但足够两个人过个好年了。
叶凛走过来,将鱼拿到厨房处理,白七便望着他的背影出了神,连小满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注意。说起来,叶凛的菜开始的时候做的并不好吃,只是天天做顿顿做,一直这么练习了两个月,现在也颇有点色香味俱全的意思了。半晌,白七回过神来,喊了一声:“叶凛!”
叶凛便回头看她。
白七笑得眉眼弯弯,在阳光下仿佛一尊发着光的笑靥娃娃,难得的带着点女儿家的娇俏:“晚上咱们包饺子吃吧?”
叶凛看着她的笑脸,似乎不懂她为什么忽然笑得这么开心,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鱼,他点点头:“好。”
吃过午饭,村长叫大家去打谷场上看戏。见白七也有兴致的样子,叶凛便背着她去了。到了打谷场早有人在最前排搬了张椅子给白七:“白大夫,你坐!”白七对着这群淳朴的村民也不喜欢虚客气,爽快地坐了,叶凛在她身边站着,虽然因为身材修长挡住后面不少视线,却也没人抱怨,大家都热热闹闹地看戏。
这次请来的戏班据说是十里八乡最会唱花脸的,那花脸在台上插科打诨,跟媳妇吵架,闹着要上吊:“这上吊倒是没试过,正着吊容易死人,真吊死了俺媳妇这么漂亮,白便宜了别人,不如反着吊。”说着把绳子往脖子上一挂,如挂水桶一般,见台下众人笑了,气得跺了跺脚:“呸,俺要上吊,你们笑甚,恁的没良心。”众人听了便又是一阵哄笑。
诸如此类的热闹戏文,一直唱到亥初刻才散,各人都回自己家吃年饭去了。叶凛背着白七慢慢地走着,白七笑得太多,有些乏,两个人一路静静地不说话。
天上一轮弯月也跟着他们,默默注视着这对年青人,风从田野里吹过来,带着饭菜的香,气氛格外安逸。一路无言地走过田埂,走过小路,白七趴在叶凛的背上,能闻见他衣服上皂角的清香,能听见他绵长的呼吸,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只觉得万籁俱寂,连心跳都仿佛静了下来。
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二人回到了小院。叶凛将白七放下来时不小心勾住了她的发带,两人一个往下,一个往上,力道一错,便将白七的发带扯了下来。“砰!”倏然眼前一亮,也不知是哪家提前吃了年饭,居然放起了烟花。绚烂的色彩自天幕中迸发,葳蕤生出梦幻般的光芒。
淡青的发带飘落到地上,青丝摇曳,情思绵长。在漫天烟火闪烁的光芒里,白七低头看了看自己散下来的头发,抬起头望着叶凛,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你听到了吗?”
你听到我心动的声音了吗?
叶凛回望着她,目光深深:“我听到了。”
我听到我心动的声音了。
“师父,我回来了!”萧寻好不容易赶在除夕夜回到了笑道人的三元观,踏进门就恨不得嚷嚷得万人知道。
“臭小子,你还敢回来!”笑道人提着柴刀撵他,萧寻四处闪躲,口中委委屈屈:“师父,我千里迢迢赶回来,驿站的马都被我累死好几匹,你居然一回来就打我……”
“你还敢说?我刚刚想拿出我珍藏三十年的女儿红出来尝两口,找了半天,发现只剩个空坛子了,你就说你什么时候偷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