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在妈妈的精心照顾下,慢慢长大了长高了,竟然长成了一米七八的高大小伙子。
阿星伯经过二三年的创业,眼看就要成功了,却交友不慎被熟人骗光了积蓄,后来回归了教书生涯,考上公办教师,教师的待遇也逐步提高了。
阿星伯的头顶成了地中海,妈妈也不再年轻,岁月之霜染上了她的两鬓,眼角也有了皱纹。阿星多么希望,妈妈能保持着自己少时的年轻啊,左右肩膀各自栖息着一条乌黑的大辫子,阿星躺在妈妈的怀抱里,盯着她富有弹性的青春脸庞,妈妈的双腿轻轻摇晃着……
阿星离开伯妈,出门求学,眼看着就要毕业了。阿星最近接连做了很多梦,然而当黎明到来曙光初现,奇幻多彩的志得意满的幻梦也就到头了,耀眼刺目令人晕眩的阳光将阿星带回到现实。
窗外沁人心脾的风,将屋内的窗帘撩拨的摇曳多姿,阿星朦胧意识渐渐清醒,视线定格中,饭桌上凌乱的碗筷,似乎在向阿星表达着不满,为何不能把它们整齐有序摆放?为何不能把生活过得充实满足?
阿星是农村出身的学生娃,能上大学绝对是不容易的,他上小学时候营养不良,初中阶段又患了肺炎和学校升学率不高,高中阶段又成绩不理想复读,等从某某省理工大学毕业,已经是23岁的年纪了。
整个大学的四年生涯,阿星过得是乏善可陈、毫无建树。虽然大一时拿过一次三等奖学金,大四拿过一次一等奖学金,但阿星觉得那纯粹是偶然罢了,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和成就感而言。
阿星心里是些许的遗憾,大一向学姐表达好感被拒绝,大二时向同一批入校的家乡妹子委婉传情再被拒绝,阿星变得玩物丧志,终因沉迷于网络游戏、屡屡旷课被美女老师处罚扣光出勤分导致英语挂科,大三重修英语课入党指标被班干部挤占,英语六级考了六次未过,大四胡乱应付社会实践课题和毕业论文竟然也获得过关。无论多少遗憾,是否沉沦,阿星的大学在喜忧参半中度过了。
没有任何的家庭人脉和家族背景,父母亲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供出一个大学生,几乎就是穷尽了他们毕生的洪荒之力了。班上的同学在临近毕业之前,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20多名同班同学有将近一半考取了研究生,阿星在研究生考试前夕放弃了,何必再去增加父母亲的压力呢?
有几名同学是家庭有家业要继承的,只有三两名同学和阿星一样需要自己去找工作的,还有2名少数民族贫困地区的同学要回自己家乡。阿星当年的大学班长,一毕业就被自己担当副县长的叔叔安排进了政府机关单位……
阿星不怕吃苦,自小吃苦都习惯了,但就业一事不简单,哪怕在个人简历上标注了吃苦耐劳,各公司人事部门不会因为不知是真是假的一句表述就破格录取你。公司的人事,更多看中你的功课成绩亮点,社会实践能力是否动手应变足够,是否是具有科研创新独当一面能力。
阿星学的是管理类专业,学校前身是某某矿院,毕业时对该专业认可和需求量大的竟是各大中小煤矿,班上有一名同学去了郑州煤矿,有一名同学去了淮南煤矿,阿星抱着尽早就业的想法,和同院系其他专业的几名同学去了平煤集团。平煤集团组织了一辆大巴车,拉着招录到青涩的大四毕业生奔赴各个矿区分部,听说各个矿区有优有劣,但分到哪个矿区不是此时的学生能做主的了。
阿星在平煤四矿适应了两个礼拜时间,下去试探过幽深无底的矿洞,吃过油腻高热量的食堂食物,参观过老旧的略显荒芜的分矿办公楼,一个人缓缓观看了犹如村庄般的矿区范围。阿星失望了,觉得今后他的人生将遥遥无期,加之一场严重感冒,让阿星退却了,他转而想去大城市闯一闯,见识一番,不辜负青春。
这可能是阿星第一次面对“大人物”,除了王家村的支部书记村主任,除了院系的老师和辅导员,阿星鼓起了勇气,找到了矿区的董事长办公室,忐忑不安敲开了领导办公室的门,走进去,哇,庄重而不失豪华,气派而不失品味。阿星哏哏巴巴的表示了自己的身体不适合矿区的工作,自己当时择业时没有衡量自己条件,希望董事长能够同意自己离职,同意自己拿回自己的档案。因为其实学生档案还在学校没有转过来,董事长宽宏大量同意了阿星离职,并让阿星去集团总部开具相关证明。
接下来,阿星顶着重感冒的身体,来回穿梭在总部和分矿间。两天后,手续办好,王星带着为数不多的被褥和书籍,离开了平煤集团,回了母校一趟,把学籍档案留在学校两年,想着一边工作再考考研究生。每个毕业生大概有两年择业期,学校可以保存档案两年,但这两年是不计入工龄的时间段内,对考公务员警察和事业单位的毕业生是极不有利的,莘莘学子一定要慎重,阿星的经历足以成为反面教材。
阿星内心有过挣扎,他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应对进入社会。班上有一个叫阿信的同学,考研失败,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子,发誓要破釜沉舟一定考研上岸。阿星的考研念头再次一闪而过,又听说郑煤集团招录的毕业生可以从事管理,不必下矿挖煤,他就乘车颠簸一路找到了郑煤集团办公楼。
郑煤也坐落在一个村庄里面,整个村庄也是暗灰暗灰的,仿佛落上了厚厚的灰尘。通勤的公交车,满满当当的,不知是村民还是矿工,坑洼道路的泥泞甩了一车身的斑点,有人把臭脚抽出来透气,满车的那个酸臭味让阿星记忆犹新。
阿星站在郑煤办公楼前,门卫大哥出来询问何事,阿星表明来意,门卫大哥告知阿星公司近期不招人,已经在招聘会上招满了。阿星就从侧面打听煤矿工作的待遇如何,毕业生是不是能直接干管理不用下矿,门卫大哥却说新招毕业生也是需要下矿的,不过不用每天下去,下矿是有危险的,特别是下矿井的矿工对老乡都有戒心,要有靠得住的大哥罩着才安全些,因为大家在乌漆麻黑的环境里,害怕遭黑手,意外事故的赔偿金很可能被老乡冒领。
也不知是不是门卫大哥想让阿星知难而退,故意讲了人性丑陋的故事,亦或是煤矿地下世界的江湖纷争事实,阿星彻底退却了,断绝了下煤矿的念头,虽然听同村的一位长辈说每月有三四千的工资、煤矿的形势是一片大好,但阿星决定另外择业。
阿星和父母通了个电话,述说了前两次到煤矿找工作的经历,父母在电视上看到平煤十二矿的瓦斯爆炸事故,都纷纷表示不到矿区上班挺好,让阿星回到他们身边,在县城里谋求一份稳定工作,慢慢发展找机会。
阿星在四年大学毕业后,又一次回到家乡,父母托了诸多关系,找人把阿星安排在县规划局下属的一家测绘公司上班,阿星也和同事们跑了几天的活儿,无非就是扛着仪器,爬坡下坑的搞搞外业测量。
阿星晚上借宿在县城姐姐家,炎热天气一身酸臭味,洗澡需要排队,房间里也没有蚊帐。害怕住宿久了被姐夫哥嫌弃,阿星想自己租房子住,但骑电车跑了几圈也没有打听到房源,阿星又向同事打听工资收入情况,同事说上班几年了,每月500多元,“啊?那怎么生存啊?”“挣啥钱啊,我这几年都是家里倒贴钱。”
阿星彻底迷惘了,煤矿的辛苦钱他害怕吃苦不敢去挣,县城离家近的工作不挣钱还要家里贴钱,何况还没有落脚之处需要租房子。阿星在网上投了几份简历,被武汉一家土地评估公司同意过来试用。阿星满心憧憬欢欣雀跃,毫不留恋带着被褥和简单两身衣服直奔武汉。
武汉是省会城市,在大巴车上阿星开始幻想着在武汉干上几年扎稳脚跟,要在武汉定居就更好了。来到武汉东湖,东打听西打听,找到了这家公司,一处办公区的顶楼,是一间玻璃房,大概四五十平方大小,里面摆放着几台办公电脑。老板姓袁,听说之前是公安县的一名副局长,不知因何缘故下海经商。见面后,袁总同意王星明日正式上班,王星就去周围打听出租房。好在周围是武大的分校区之一,有学生就有租房市场,阿星终于找到了住处,一处居民楼的顶楼,面积只有五六平方大小,每月租金400元。
东湖旁风景不错,湖边有一处大酒店,一座大医院,湖边的公园里有人垂钓,有大人带着小孩嬉戏。阿星是农村娃,虽然大学给了他敲门砖,但此时的阿星根本融不进这里,他没有任何的资本和关系。作为一个打工仔,每日小心翼翼的上班,在手头捉襟见肘的第一个月里,阿星几乎天天吃方便面,吃到自己几乎想吐,后来实在忍受不了就去楼下买一碗热干面,小纸杯的一团面加些芝麻酱酸菜粒,味道竟是让阿星迷恋不已。
方便面和热干面交替食用,阿星竟然熬过了第一个月,领到了工资1600元。交了房租,刨去生活费所需,阿星第一次手头资金有了盈余——这也是毕业以后阿星第一次挣到钱。被父母养育了20多年来,这是阿星第一次挣到钱。
武汉着名的景点有黄鹤楼,武汉长江大桥等,阿星虽然在武汉呆了一年多,这些景点都是匆匆一瞥,黄鹤楼也就是一个楼台亭阁,据说要收门票所以阿勇远观而不近看,武汉长江大桥气势宏伟,有武警守卫,双层建筑下层火车道上层通各类车辆。长江水面辽阔,有“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的气韵,毛主席他老人家酷爱游泳,一生畅游长江18次,留下了“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的历史佳句。阿星有幸在长江大桥上来回穿梭了几次,感受过了大桥的宏伟和长江的气魄,留下了深刻印象。
实习期结束,苛刻的老板娘要求正式入职的员工必须押下毕业证放在公司,还要扣三个月的工资,阿星再一次犹豫了,提出要考虑一个星期,就离开了公司,再也没有回去,在2008年开春一场寒冬大雪的天气里,离开了武汉这座城市。
听说大学同学在新乡一家测绘公司混得不错,颇得老总赏识,在人才招聘上能说得上话,阿星决定去投奔同学。没想到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学同学,进入社会后,比自己强了不知多少倍,真是汗颜啊。
联系了同学后,阿星得知同学此刻带队在青海的格尔木市的一个县做地籍测量的活儿,急于找工作的阿星马不停蹄的赶赴青海。到了西宁市,再转乘大巴车,大巴车直达格尔木,到了格尔木再换车到下面的县。在乘车的旅途中,阿星见到了异乡的风土人情,在天蓝山远的晴空下,有成群的马,成群的羊,视觉一次次冲击着阿星。平原生活的阿星,哪里见过如此辽阔的山川大地?
到了格尔木县区的阿星,呆了不到一周时间,先是遇到严重的高原反应,适应了两天,也去体验了地籍测量的外业工作。据说青海西藏都是一样的天气。昼夜温差大,半夜盖几条棉被,白天只需要简单的薄袄。因为海拔高,空气稀薄,阳光紫外线尤为强烈,被太阳直射一会,皮肤火辣辣的。
两天时间,阿星的嘴唇就干裂了,这里的风贼厉害。让阿星决定当逃兵,还是因为业务不熟,同学他们以为自己能熟练掌握地理信息软件,他的个人简历上确实有夸大其词的地方,想着来了以后从头学起,却没想到人家需要专业人才来当老师!
惭愧之下,阿星向同学编了一个借口,高原反应严重,决定回去了。没有了路费,只能厚着脸皮向同学借了500元,狼狈的走上了返家之路。一路不敢吃喝,因为这些钱只够路费,这次找工作太丢人,竟然都丢到同学那里去了。
在老家城市,阿星找了市区土地局下属的一家测绘公司的工作,虽然是大学毕业生,但入职以后,阿星发现周围的同事都是周围的技校和职专学生,他自己成了干什么都要向这些技校学生询问的小白。
理想和现实的落差,深深刺激着阿星,谁让自己大学所学的知识,并不是社会上可以直接使用的技能。阿星在这家公司,有幸赶上了2009年的国家第二次土地调查,土地局下属的公司,自然是揽下了不少的土地调查任务,阿星和几十名外业队员,穿着迷彩服纵横了老家城市的下属县区中的半数。
丘陵县区,大山县区,平原县区等地势不同的广袤土地,让阿星既锻炼了身体,又增长了见识。忙碌了大半年,阿星领到了7000元的外业补助,王星不禁感叹自己只是廉价的劳动力而已。
也许是阿星缺乏坚持精神,导致一次次工作时间都很短暂,但他总算是是认清了现实中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记得曾经有一位名人说过,年轻人是初升的太阳,他们有无限的可能,无限的希望……
阿星的寻梦纪事,可以为现在的年轻人提供一点借鉴,也是阿星一段人生难忘的经历。在这段人生里,阿星从一开始人生定位并不明确,不能跳出大学专业锻炼综合能力,缺乏恒心毅力,屡屡挫折打击了信心。
但学校老师们讲过,只要努力拼搏,年轻人的人生就会很不一般,人之一生,只能一世,拼过闯过,无憾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