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我始终认为,在这件事上我没有资格。”
这句冷静而又强有力的话语从广播中传出时,一下子就压下了纷纷杂杂的议论。
众人先是一静,接着哗然。
“她怎么可能没有资格?”
“她可是创造了桑榆水葫芦的人!”
“她还是秦灵师的外孙女,唯一的后辈,如果连她都没有资格的话,谁有资格?”
至于秦枫,直接被众人给忽略了。
不过这也是秦晚等人喜闻乐见的,她还小,没必要卷进这风波里。
广播中的声音还在继续:
“如果有了解我外公的老人在,就会发现我外公并非是特别注重血缘的人,我娘作为我外公唯一的女儿,却依着自己的性子活得很自由很自在,并不像一些木灵师家族,后辈从小就跟着长辈学习基础元素和木灵因子,只等他们顺利觉醒只能开始构造植物了。”
“这也是为什么有渊源的木灵师会过得比从底层上来的要更如鱼得水,他们从小就经受熏陶,熟记各种基础元素,需要用的时候信手拈来。”
“而我外公是一个宽容大度、有着长远目光的人,他不吝啬从底层里挖掘有天赋的年轻人,对他们倾囊相授,他的视线从不局限于自己的血脉,他总能看到更开阔的世界。”
众人慢慢安静下来。
这两天江楚文和广灵师的疯狂宣传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至少在这点上,秦晚还挺感激他们。
外公倒在了黎明之前,但大家并没有忘记他。
相比之下,广灵师和江楚文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他们本以为秦晚这边会偷偷使用抹黑的手段,又或者各种狡辩,说着秦晚不去帝都的理由。
无论是哪一种都有后手等着秦晚。
可现在,他们不仅没有往秦外公白月光的形象上抹黑,还让他变得更闪亮了。
如果说他们在造神,那么秦晚等人就是直接搭着这梯子把他按在了神座上。
半秒都没有犹豫。
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像是期待已久。
“难道秦晚要背负着骂名,准备将来于她擅长的地方再洗白?”广灵师猜测到。
秦晚擅长的地方当然是原创木灵植物。
如果她再弄出一款不逊色于水葫芦的s级木灵植物,相信原先对她有意见的人,又会立刻改变想法,给她找各种借口。
比如说她到底年轻,会害怕,会更愿意躲在云山市的羽翼之下,是可以理解的。
比如说她那渣爹听起来太强大太可恶了,秦晚那时就算去帝都也干不过他们,倒不如安静蛰伏,积累力量,这不,等她成长起来不就帮她外公翻案了吗?
如此,舆论、名声顷刻间就能翻转。
一时的污秽根本算不了什么。
不得不说,如果秦晚真这样打算的话,广灵师暂时还真奈何不了秦晚,除非他是打算动用那个最危险的办法:将秦晚劫走。
但这会儿又和在地下时不一样。
有废墟阻隔,唯一畅通无阻的就是火车的铁轨道,他们只能带着人,开个几十里的路翻越废墟,然后在另外的站台上火车。
可现在的火车把控的多严啊,这又会涉及到他们要如何瞒天过海,躲过一众视线?
不到最后关头,广灵师是真不想用这个办法。
他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哪还有之前弥勒佛般开口常笑的模样?
广播还在继续:
“……而我只是外公的后代,不是外公的继承人,甚至我的母亲秦慧君女士在这一点上也不够名正言顺。”
“在这里我要向大家隆重介绍一个人,侯灵师侯伯刚……”
“……我外公手把手的教他,在生命的最后也是侯灵师陪伴着他……那款设计图我外公因为大限将至只完成了一个半成品,他将此作为对他徒弟出师的考验……”
“距离末世都已经五百年了,我希望大家的思想可以开放一点,不要那么狭隘的将血脉定为血缘的唯一延续。”
“我始终认可,只有徒弟才是他思想和精神的继承人……思想和精神比身体更能达成永恒……”
“在末世前有一个说法,一个人会死亡三次。”
“第一次死亡是物理性死亡,从医学的角度来判定……第二次是社会性死亡……只有第三次才是真正永久性的死亡,我相信,我外公有传承了他精神和思想的继承人,又有大家、有历史会记住他,他就不算真正的死亡!”
“……所以我才说我没有资格,外公故去的时候我才十一岁,我经受外公的教导远不如侯灵师全面、系统,对此我很遗憾,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但同时我又很感动,因为我外公已经有了一个很厉害的继承人,他在外公故去之后并没有间断对我们的照顾,还在我成为木灵师的今天,愿意把他和外公的心血也教给我……”
“砰!”的一声,广灵师愤怒的将手中的杯子砸在了地上。
他知道这个计划失败了。
秦晚比他想象的还要能忍。
她不会去帝都了。
甚至她的形象也没有多少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