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在惊心动魄的直线下落之际,琼兰只觉得自己已呈半昏厥状态,直到碰触到凉澈脊骨的水──在她的周围只有水,以及数不清的水泡在翻来滚去,她慢慢沉入水里,到底有多深,她不知通。

她试图睁开眼晴,但是冲劲巨大的水流刺痛了她的眼球,教地又闭上了,不过那一幅水底景致仍留在她的脑海里,而且一点也不像电影或电里中研看到的“海底世界”那般美丽有那么片刻,她甚至感到一种轻飘飘的舒服感觉,她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在水中轻盈地飘舞,就好像下凡的仙子一般

她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仿佛这个世界静止了,眼前只是晶璨辉映的水世界。接著,她的听觉慢慢地恢复,然后是万马奔腾的轰隆水声朝她耳膜排山倒海地灌进来,她开始感到耳中传来一阵剧痛

那一阵阵痛楚唤醒了她的理智,她意识到身体往水底沉去的同时,也因为巨流的推挤而开始昏天暗地地胡乱旋转,在倒栽跟头的时候,甚至有水流灌进她的鼻子里。

她已经喝了不少口水,再过不久等水灌进她的肺部之后,她就会因为缺氧而死去她开始为自己的生命挣扎起来,脑海中因为笼罩死亡的阴影而更加恐惧惊慌,她的四肢像垂死的青蛙一般无助又失措地乱挥乱踢。

她会游泳的,但那只限于游泳池里,现在沉溺于这一片狂波巨浪之中,连身体的重心都失去控制,她那三脚猫的泳技恐怕也发挥不了多少作用。

她勉强睁开眼睛,在下一个倒栽跟头的一瞬间,头顶上有阳光透射下来,她想喊叫出声,却只是让自己呛进更多的水。她感到疲惫不堪,连手脚也开始麻木了,而水底深处似乎正有一股力量在把她拉下去她的脑海一片空白,似乎连恐惧也不见了,她知道自己就快死了。她乏力地停止摆动四肢,只觉眼皮越来越沉重,这一刻,她想到了楷叙!

楷叙呢?他在哪里?他是不是被急流冲走了?还是已经葬身在瀑布底下?她突然好想再见他最后一面,如果两人能够死在一起,她也不必感到如此孤单无助了。

在她合上眼皮的一刹那,她似乎看到一道黑影挡去了她头顶上的阳光。她感到前所未有地需要楷叙,而且她更需要──氧气。

就在她的身体逐渐往潭底沉去时,突然有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一把拉住了她的肩膀,该不会是潭底的饿鬼或水怪吧?!她惊恐地睁开眼睛正想作垂死前的最后挣扎,然而让她顿时重现生机曙光的是,她看见了楷叙的脸!

“提摩”

她才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就喝进了更多的水。她看见楷叙的手环抱著她,他的脸凑过来,唇越靠越近,最后印在她半张的小嘴上。

是要作死前的最后一吻吗?噢,提摩西,你也未免太浪漫了──琼兰的这个念头才刚闪过脑际,她立刻意识到他正把他口中的一口气用力地吹进她的嘴巴里。是氧气!虽然不是很多,但是足以让她再多憋一会儿。

在那一道口对口人工呼吸之后,她看见自己鼻孔中的水被强力地排出来而形成两串水泡直往上升,楷叙一手抱著她,然后两人一起往水面划去。

一浮出水面,琼兰口鼻中立时呛出一片水花,继而是惊天动地地咳起来。楷叙一边小心翼翼地仰头察看那一批土著还在不在悬崖上,一边扶抱著琼兰往河岸游去,因为水流很急,两人还被冲游了二十余公尺之后,才筋疲力竭地爬上岸来。

琼兰蜷趴在地上一连狂咳出好几口水,楷叙一面猛拍著她的背,一面关心地问:“琼兰,你还好吧?”

琼兰根本说不出话来,由于一阵狂咳,她苍白的脸逐渐有了一点血色,最后全身乏力地仰躺在地上,全身打著哆嗦。

楷叙斜躺在她身旁,用力搓揉著她的肩膀和手臂,而自己却不停地打颤。

“忍一下,晒一会儿太阳就好了。”他充满怜惜与爱意地温柔低语。

过了片刻,琼兰两臂紧紧地环胸,也慢慢不感觉冷了。还好是盛夏,要不然不淹死也早冻死了,她恢复了些神智,才睁开眼睛往瀑布那边望了一眼,便发出惨叫声:“噢,天哪!我快晕了”

“怪了!刚才没晕,怎么现在才晕?”楷叙苦笑地调侃道。

不料琼兰立刻坐了起来,用力地朝楷叙胸膛揍了一拳,叫骂道:“你还好意思说?

我刚才又没有注意到瀑布竟然有这么高,现在一看噢,妈咪!我的脚软了。”

“可是我们还是跳下来啦!过不过瘾?”楷叙故意逗她开心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免得越想越多最后真的晕倒了。

琼兰气得又连出好几记粉拳,打得楷叙招架不住,连喊投降,她却仍一边打,一边啐骂道:“你这只猪!狼心狗肺!黑心肝!要跳下来有先征求我的同意吗?喂!那么高,万一没跳准反而摔到旁边那些岩壁上去,不摔个粉身碎骨、尸骨不全才怪”

楷叙抓住她的手,无辜地喃喃:“我也是第一次跳嘛!电影上不都是这么演的?”

“哈!电影?!人家大明星有替身代替上阵,你是找我当试验品呐!真是有够狠心了,连事先通知一声也没有,一把就将我给推下去,我”说著说著,琼兰忍不住悲从中来地啜泣起来,其实她是被吓哭了,倒不是真的怪罪楷叙。

然而楷叙却心疼不已,又爱又怜地紧紧搂抱住她,不停地抚摸著她的湿发纤悔道:“对不起嘛!为了逃命,我也没有考虑那么多,再说,想杀我们的杀手是一整批的,他们只要一人,矛射在我们身上,我们立刻就变成两个稻草人,身上到处插满长矛和飞箭。”

琼兰把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干脆一古脑儿地哭个够,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咕哝:“怎么会是稻草人?刺猬才比较像啦,真不会形容,亏你还是靠嘴巴吃饭的律师。”

楷钗闻言差一点就噗哧笑出声来,但是他忍住了,而且不忘连声道歉“对不起啦,都怪我不好,可是刚才情非得已,我们也别无选择,就像中国有句俗话说“狗急跳墙”再说,你刚才罚也莉过我了,打得我全身青一块、紫一块的,难不成你要我现在再跳进河里泡水来向你赔罪?”

这会儿轮到琼兰心疼不已,她抬起小脸来仰视著他,不好意思地娇嗔道:“我哪有打得那么重?人家是吓坏了嘛,再说也是你活该打得疼不疼?痛不痛?该不会内伤吧?”

楷叙故意可怜兮兮地连咳两声,然后又故作勇敢地捶了一下胸膛“开玩笑!打那么几十拳算得了什么?噢,啊,哎哟,我要口吐鲜血了。”

不料这又换来琼兰的一拳,她没好气她笑骂道:“别那么恶心好不好?而且演技真是有够烂!你是壮男一个呐,小女子我都敢陪你一起跳断崖了。”

“好歹你比我有经验,你以前不是曾经参加过奥运选手队吗?”

“你有没搞错?!我是体操队,又不是跳水选手!噢,对了,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楷叙装模作样地在身上东摸摸、西摸摸,最后笑笑地说:“应该没有吧!零件都还在,也没有互相交换位置。不过话说回来,我就是摔断了脖子、脊椎骨什么的,我也是挺心甘情愿的。”

“因为有我替你垫底啊?”琼兰咄咄逼人地回他一句。

“拜托你浪漫一点好不好?我是说在我们跳水前那一吻啦!那一吻足以让我死而无憾。”

琼兰忍不住想着:如果逅件事发生在个性和行为都很开放的蜜雪儿身上,她又会作何感想?

“那你未免也太容易满足了!”她感到好笑地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楷叙的心跳却差一点少跳了两下,他眨了眨眼睛,连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不料琼兰回过神来立刻改口:“没什么啦!我是说我哪有那么伟大?”

“你现在才知道,来,我再让你伟大一下!”

二话不说,楷叙一把将琼兰的下巴轻轻抬了起来,然后深深地吻下去。

这一吻并不是草草了事,楷叙的唇一印上琼兰的小嘴,便久久移不开。然而对琼兰而言,这一吻仍然来得有点意外,更何况两人这时就像两只落汤鸡一般狼狈不堪,而且这已经是今天里两人第三次口唇相接了。不过琼兰仍然忍不住酥麻起来,一股触电般的悸动传遍了她的全身,让她再度微微打起哆嗦来,而一颗心早就跳得心律不整了!

这一记缠绵、缱绻又冗长的深吻,吻得两人都暂时忘记了身后的危险,而且双双沉溺于甜蜜之中,尤其两人在经过了那么多次的因缘巧合而“擦身而过”之后,就好像经过千年的等待,终于找到了彼此。

一切又静止了,仿佛回到刚才在深潭底下的情景,然而这是一场甜美的梦幻,让人流连其中久久不愿意离开,希望这一刻能够化作永恒。

就在他们俩吻得天旋地转、浑然忘我之际,头顶上突然掠过一阵凉风,楷叙的嘴唇仍然黏贴在琼兰的唇片上,而眼睛却往旁边瞄,他惊吓了一跳,赶忙把琼兰轻轻推开;

没想到她睁开眼皮眨了两下,有点迷糊地问道:“怎么?这么快你就觉得我已经够伟大了吗?”

“啊我也还是没过足瘾啦,不过你看看我们的旁边是什么东西?”

“啊?呃,我想我又快晕倒了。”

不知何时,离两人几公分远的地方又横七竖八地插立了好几支箭,两人也真够命大了,竟然半根也没被射中!

楷叙示意琼兰往悬崖顶上望去,那上面站了一排战士,正纷纷朝二、三十公尺底下的他们放箭。“你现在还不能晕倒,他们的人可能有一部分已爬下山崖来追杀我们了!”楷叙提醒她。

琼兰紧张兮兮地看着他“你不会又要把我推下水吧?我已经喝了够多的河水了。”

“不!我们赶快跑!这里其实离那一条通往国家森林公园的公路不远,只要我们跑到那里,那里过路的人车比较多,谅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行凶。”

“那我们开来的那辆吉普车呢?”

“不管它了,先丢在金字塔那边,我们到公路上拦车,先回去黄金城再说。”

楷叙拉起琼兰,两人飞快奔进一片茂密的棕榈树林内。还好楷叙认得路,两人像惊弓之鸟似地想穿飞出这重重篱障。

琼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急败坏地问道:“提摩西,你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想杀你吗?”

“他们是受雇于他人的,我看幕后的主使者只有一、两个人。”

“谁?!难不成跟金字塔这件案子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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