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城主府的扶风轩,依然波光涟漪,灯火摇曳,凉风习习,更添几分秋夜的韵致。
班凌像是一位重情重义之人,发现赖冕来到扶风城,便在府中设宴等候,并召唤道侣相陪。虽说赖冕滴酒不沾,他依然叙谈甚欢,不是追忆当年的往事,便是谈论数百年来的交情,大有彻夜长谈的架势。赖冕本想告辞离去,又盛情难却,便询问各方的动向。班凌却不愿提起仙门纷争,唯恐辜负这良辰美景。
于野倒是兴致盎然,他临水而坐,与詹坤酒杯痛饮,尽情品尝着各种干果糕点。
柳青则是默默坐在班凌的身后,并时不时的看向于野,又神色躲闪而低头叹息。
“詹兄,再饮一杯!”
“同饮!”
于野饮酒之余,也在留意班凌与柳青的举动。
班凌,扶风城的城主,之所以登门拜访,一是赖冕与他有旧,便于打听消息,再一个也想借助他的指点,寻求一条前往云夏郡的捷径
柳青乃是柳家修士,曾经与她一段交集。据说她的姐姐柳叶道陨之后,她便下落不明,谁想她竟然来到扶风城,并且成了班凌的道侣。如今她已是金丹一层的修为,却少了曾经的恬静与质朴。
“多年来,赖兄依然滴酒不沾,又不近女色,了无生趣也。敢问修仙所为哪般?不外乎长生、富贵。我如今坐拥扶风郡,详尽人间极乐,真正的仙人也不过如是,青儿斟酒——”
夜色渐深,班凌的酒意更浓,吩咐柳青斟酒,继续趁着酒兴抒发着感慨之词——
“你老兄是洁身自好,修为高强,却又如何呢?你落下一身恶名,四方漂泊,朝不保夕,何不及时回头……”
赖冕端坐如旧,不饮酒,也不品尝美食,再加上他一张沉默的黑脸,与四周的景物格格不入。
詹坤好像有所触动,传音道:“班城主所言,也不无道理啊!”
于野把玩着翠玉酒杯,两眼随着池水的涟漪微微闪烁。
“兄弟,你修仙又为哪般呢?”
“不知道!”
“不知道?兄弟,说笑呢。若无支撑,你何以走到今日?”
“我是误入仙途,从此身不由己,再也停下不来,便想着走到尽头去看一看。”
“仙途的尽头,岂不就是合体、大乘境界的仙人?”
“倘若合体、大乘便是仙道巅峰,神人又是怎样的存在?”
“神人仅为传说,改天换地,无所不能,却谁也没有见过,慢着……兄弟,你不会想要成为神人吧?你有如此远大的志向,却佯装懵懂,令为兄自惭形秽,这杯酒还能否同饮?”
于野含笑摇了摇头,举杯饮尽了残酒。
他素无大志,从未想过成为神人。而既然人在仙途,已难以回头,不妨一路走下去,看看他能够走多远,又能否走到天神寺古境中的那片天地。
班凌倒也没错,无论是苟安避世,贪图享乐,或是亡命天涯,负重前行,不负此生
便好!
不知不觉,晨曦初现。
班凌却是意犹未尽,催促柳青重整酒食。柳青不敢质疑,低头匆匆离去。
赖冕终于耗尽了耐心,逼问有关事项。班凌连连点头,便要详谈一番,之前的金丹老者现身禀报,说是有事禀报,他报以歉意一笑,起身走出了扶风轩。
“嘿!”
扶风轩的亭台之上,仅剩下三位客人。
于野倚着栏杆,咧嘴自嘲一笑。
“呵呵!”
詹坤也是微微一笑,颇感无奈的样子,随手抓了一把糕点扔入池水,顿时引来游鱼竞食而水花翻卷。
赖冕却是脸色更黑,周身透出隐隐的杀气。
不消片刻,班凌去而复返,而他身后不仅跟着柳青,还有十位陌生人。而不管是中年、或是老者,均为元婴修士,瞬即踏空而起,转眼之间已将扶风轩围了起来。
赖冕端坐如旧,漠然出声道:“饮了一夜的酒,班兄仍未尽兴?”
于野兀自把玩着手中的玉杯,好像是无动于衷。
詹坤摇了摇头,悻悻道:“我于兄弟的大名早已传遍各地,班城主竟然佯作不知,却又提前备好了酒宴,果然有诈啊!”
“呵呵!”
班凌的脸上早已没了酒意,自顾拈须一笑,道:“我与三位引荐一二,此乃相邻各郡的城主与元婴道友,昨晚受邀而来,今晨方才赶到扶风城。而我并无他意,请于野、于道友交出神器与扶余岛的丹药,我便礼送各位出境!”
“班凌!”
赖冕
再也忍耐不住,霍然起身道:“枉我看重多年的交情,特来拜访,你……”
“交情?”
班凌佯作愕然,道:“言重喽,你我无非买卖往来!”
赖冕的黑脸透出一层血色,冷冷道:“你便不怕……”
“不怕!”
班凌抬手一挥,便听“嗡”的一声,亭台四周闪过一道光芒,整个扶风轩顿时笼罩在阵法之中。
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道:“听说你在岐山救了于野,我便在这扶风轩设下铜墙铁壁,只为有备无患,谁想你竟自投罗网。我只得连夜召集好友相助,惩奸除恶便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