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水湖边。
几个外门弟子在铺路。
于野与木沙、尚鑫敲打着石头,弘巧儿于一旁相助。当归一指使着詹坤来回搬运石头,并时不时的呵斥一声。自从詹坤讨要灵石之后,便被当归一等人所疏远。他以比试作假为要挟,显然触犯了众怒。他倒是浑然不觉,依旧任劳任怨。
年中大比,已过去了三个月。
日子,依然平静。
于野每日修炼之余,便与玉杏、厉沄、当归一小聚片刻,或去湖边漫步,或在洞府门前谈天说地。至于那日看到的高人,也许是某位长老,只因飞得太快,一时没有看清他脚下的飞剑。众所周知,蕲州已有数百年没人修至化神炼虚的境界,又怎会有如此一位高人出现在云川仙门之中呢。四人惊讶过后,便也渐渐淡忘此事。
溟夜的伤势已经痊愈,穆虎对他颇为关照,免了他伙房的差事,使他得以闭关修炼。据说他已修至炼气七层的境界,并放出话来,他不会忘了大比之败与断剑之辱。
尘起虽然不再公开挑衅,却依然鬼鬼祟祟,偶尔遇到一次,也是带着诡秘的笑容远远躲开。而他在济水峰的人缘不错,结交了孤木子、玉榧等一批修为高强的弟子。
白芷,好像消失了。年中大比之后,便见不到她人影。
“哎呀,歇会儿!”
当归一招呼众人歇息,又瞪眼道:“詹坤,这边等着石料铺路呢,你岂敢偷懒!”
詹坤不敢争辩,默默抱起一块上百斤重的大石头。
当归一暗哼了一声,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转而扯开衣襟,手掌扇着风,两个小眼睛闪烁不停。
于野与木沙、尚鑫、弘巧儿各自坐下歇息。
于野坐在一块石头上,神秘道:“我打听了,神启堂招纳内门弟子呢。各位有没有兴趣呀?”
“呵呵!”
木沙笑了笑,道:“内门弟子均为百里挑一的高手,我等不敢有非分之想!”
尚鑫不解道:“常师叔不是说过,从年中大比的获胜者中挑选弟子么?”
弘巧儿问道:“是啊,为何此时改了规程?”
“哈!”
于野一挺了挺胸脯,道:“据我打听,神启堂的洪烈师叔,对于上回的年中大比甚为不满,欲将岁末天决提前两个月,从天决者中择优选取内门弟子。此事已得到门主的许可,应该不会有错。又为何天决者?便是崆峒境之内,生死由天、机缘由天。能够活着走出崆峒境的弟子,全凭天意,故而称之为天决者。而是否参与云川天决,全凭自愿……”
木沙、尚鑫与弘巧儿,面面相觑。
所谓的天决者,听起来有点吓人。
“云川天决提前两个月,岂不就是下个月?崆峒境极为凶险,各位三思而行!”
“不必三思,我是不敢去……”
“我也不去……”
于野低头看向手中的锤子。
锤子与于家村的榔头不一样,为整块黑铁打造,结实而又沉重,一锤子下去,能够轻轻松松砸碎百斤大石。
砸石头,很容易,而即将到来的云川天决,似乎并不简单。
去与不去,全凭自愿;是生是死,全凭天决。这足以表明崆峒境内的凶险。
“于野,你意下如何?”
当归一与木沙、尚鑫、弘巧儿,皆打定主意,放弃此次的崆峒境之行,却想知道于野的决断。
“我么……”
于野尚在迟疑,又听有人喊他。
“于野——”
湖边的山坡上,出现一道人影,身如青柳,眸似秋水。
“哦?”
是白芷,已许久未见,轻声又道——
“借步说话。”
她与弘巧儿等人颔首致意,径自循着湖堤而去。
于野慢慢站起身来。
“嘿!”
当归一摆了摆手,催促道:“白师姐邀你叙话,岂敢磨磨蹭蹭!”
木沙、尚鑫、弘巧儿露出善意的微笑。
“砰——”
詹坤刚好放下一块石头,擦拭着脑门上的汗水,转身离去之时,冲着白芷的背影投去深深一瞥。
济水湖北边的林子,于野来过多次。
此时,林间甚为寂静,未见他人在此吐纳调息,只有一道人影伫立崖边。从她身上散发的威势可以辨别,她已修至炼气六层的圆满境界。
“找我何事?”
于野走到崖边,一阵清风扑面。他抱起膀子,享受着风儿的快意。
“是否听说云川天决?”
“不知真假。”
“应该属实。”
“如何断定?”
“穆虎收取了溟夜的好处,仙门但有风吹草动,便会如实相告。此事已传遍济水峰,你有何打算?”
“据说崆峒境凶险莫测,不去也罢。”
“云川天决之所以提前,只为神启堂招纳弟子。你若放弃此行,岂不是可惜!”
“我修为低微,当有自知之明。”
“若真如此,你为何费尽心机拜入云川仙门?”
“……”
两人站在崖边,相距丈余远,彼此传音对话,倒不虞外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