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默在十二点的时候上了床，十二点零一分的时候准时出现在了李济廷豪华套间的客厅里，客厅里的jamo音响正在播放着肖邦的第六号波兰舞曲降a大调《英雄》。
这时穿着黑蓝条纹礼服和棕色布洛克鞋，一丝不苟扎着领结的李济廷，正翘着二郎腿坐在茶几边的沙发上，一边自饮自酌一边翻阅着最新一期的《花花公子》杂志，封面的金发女郎肯尼迪·萨默斯睁着蓝色大眼睛，穿着布料少的可怜的黑色比基尼在搔首弄姿。
茶几上没有任何小吃，只有一瓶典藏版的路易十三，静静的伫立，用色情杂志伴着肖邦下酒，实在是有些突破普通人的认知，但根据这些天成默对李济廷的了解，一点都不奇怪。
这位看上去很像艺术家的红色贵族，生活的也像一个艺术家，随时随地都能停下车极其绅士的和路边的漂亮女郎搭讪，最擅长的是用魔术手法变出一只铅笔和一张白纸，然后一瞬间将女孩子的素描“变”在那一页白纸上。
成默不知道李济廷如何做到的，但是他猜一定和载体有关。
当女孩看到自己的肖像画时，就会一脸不可思议的惊呼“so amazing”又或者“unbelievable”，然后李济廷就能用一张画换来女生的电话号码。
至于接下来发生的故事就顺理成章了，没有女生能抵挡能言善道又壕无人性的艺术家贵公子，总而言之，李济廷的欧洲之行就是美食、美景还有……美人。
用载体泡妞在成默看来实在太浪费，当然每个人追求不一样，也没什么好批判的，只是成默还是很难想象李济廷这样游戏人生的价值观怎么会和自己父亲是好朋友的。
假设成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一定会认为李济廷就是一个浪荡的公子哥。
“来一杯？”李济廷见成默的传送光圈已经完全消失，举起杯子笑着问道。
“我不会喝酒。”成默站在客厅中央没有动。
“载体喝酒需要会吗？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把乙醇排出体外……你可以不用担心第二天的头疼欲裂，尽情的享受美酒带来的微醺……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哦！如果一定有的话，那就是和一个美人一起享受美酒……”说完李济廷又一口喝完了杯子里面的路易十三。
“李叔叔，你叫我激活载体，不是为了喝酒吧？我们两个以载体状态在你的房间里呆久了不会暴露吗？”成默皱着眉头问。
“为什么不？至于暴露的问题你不需要担心，我有一个道具，开启之后可以屏蔽雷达搜索三个小时……”
成默立刻用意识打开地图，果然，地图上没有李济廷的红色光点，只有代表自己的绿色光点在闪烁，难怪李济廷敢如此肆无忌惮的使用载体，这件道具想必也算是很厉害的道具了，李济廷的载体和他本人一模一样，配合这件道具使用，简直就是阴人神器。
可成默并不能从自己的地图上看到自己是不是处于屏蔽状态，于是问道：“连我也可以屏蔽？”
李济廷摇了摇头说：“当然不行……”
成默无语，本来有种被调戏的感觉，但看见李济廷云淡风轻的样子，知道一定还有下文，于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李济廷放下杯子，站了起来，如同鬼魅一般瞬间就出现在成默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遗憾的说道：“你这样的态度让我很没有成就感啊！”
“这是对您的信任。”成默猜测这忽然出现的功夫，会不会就是“瞬移”。
“你这小子会说漂亮话，平时干嘛不说？”
“平时说多了，就不值钱了。”成默淡淡的道。
“但你也太吝啬了吧！要知道，挥霍比吝啬更近于慷慨的美德，鲁莽也比怯懦更近于真正的勇敢。”李济廷眨了眨眼睛笑着对成默说道。
“美德这种东西大概是与我无关的。”
“我可不这么认为，你有着一般人不具备的最崇高的一种品质。”
“我？”
“对！”
“我怎么不知道。”
“当局者迷，人要真正的了解自己，是一个漫长艰辛的过程。成默你看上去很坚定，很有目标，可因为你不曾迷失过，所以你还不能够真正的了解自己。而当你真正了解了自己，不需要任何人，不需要任何精神，也不需要任何书籍或者经验来指引，也能明白，你的生命该去向何方。”
“我觉得我知道我自己该去向何方。”成默犹豫了一下说道。
“不要太早下结论。”李济廷又一次拍了拍成默的肩膀，然后转身向卧室走去，“你在这等等我！”
成默“哦”了一声，他没有开口问李济廷认为他所具备的崇高品质是什么，他觉得崇高这个词即使一万年都不可能和他这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扯上关系。
至于了解自己这件事，成默自认为还算是比较了解的，因此对于李济廷那番点拨的话不置可否。
李济廷走进卧室的时候，成默转头看着落地玻璃外面的华沙夜色，无数的红顶房子在夜幕里像是童话世界里的建筑，在一片寂静的混沌中，这座饱经战火的城市显得独特而安详。
李济廷没有叫成默久等，片刻之后就拿了一套淡蓝色的礼服、白衬衣和一双乳白色的手工布洛克鞋递给成默，“换上，现在我带你去喝酒，顺便和漂亮姑娘们深入交流一下，别让你这副好皮囊给浪费掉了……”
成默接过衣服，看着李济廷似笑非笑的表情心念电转，按照李济廷的性格还真有可能是带自己出去喝酒泡妞，但如果这就是他的目的，那么早就可以带自己去了，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华沙？
成默没有继续去观察李济廷的面容，李济廷无时不刻不在笑，还不是假笑，成默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开心的事情，因这笑容太多，太密集，以他的洞察力，无法窥破李济廷在想什么，这让成默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于是他一言不发的脱掉了帽衫和运动裤，换上了李济廷拿给他的衣服，变成了一个高贵优雅俊美的浊世佳公子。
李济廷上下打量了一下成默，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即便是载体，你这样的美貌也是罕有的……实在是泡妞神器啊！……我们出发。”
两人走出房间，乘坐电梯到酒店大堂，李济廷并没有去开他那辆小迷你，而是拦了一辆出租车，叫出租车去皇家城堡。
出租车在华沙烂漫的灯火中疾驰，直奔华沙老城。
成默看着一栋又一栋擦肩而过的建筑，小声说道：“波兰的教堂密度位列欧洲第一，3800多万的人口中，95％是天主教徒，加上部分基督教新教和东正教徒，几乎全民信教。可以说，宗教是波兰人日常生活密不可分的一部分。波兰的教堂遍布各地，从城市到乡村，无处不在，您上次告诉我天使们的力量根源是信仰之力，那么在波兰这样的城市，教会的力量一定很强大，我这样明目张胆的出去，不会引人怀疑吗？”
“一直以来忘记告诉你了，虽然你完成了注册，但只要你还在一级，并且没有增长经验值，那么你的载体就不会出现在地图上……也就是说你目前还处在新手保护的状态下……”
成默“哦”了一声，不再多问，他已经判断出来此行一定别有目的。
他们住的华沙洲际离老城区很近，十多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皇家城堡。
这栋红色的城堡起源于14世纪，王宫曾是玛佐大舍公国公爵的住宅，波兰国王把宫廷从克拉科夫迁到华沙之后，该建筑成为波兰国王和中央政府的所在地，二战时期被德军焚毁，二战之后被华沙人民重建。
如今可以算是一座博物馆，成默不知道半夜三更来这里怎么可能有酒喝，猜测他们也许会像江洋大盗一样偷偷进入皇家城堡窃取什么贵重的东西，然而他猜错了，两人抵达红砖铸就的皇家城堡之后，李济廷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两张请柬，递给了穿着制服的持枪守卫。
接着李济廷就带着成默这样堂而皇之的向皇家城堡的深处走去，很快成默那敏锐的耳朵就听见了不远处灯火辉煌的大厅里响着《降e大调华丽大圆舞曲》，以及微微有些嘈杂的说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