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那时候他的内心处于极度恐惧当中,对一切刺激的反应都很大。我试着向他询问,引导他向我倾诉,但引起了他不安的情绪,所以我不得不停止,大概有一年左右的时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进展。”
薛医生喝了一口咖啡,同时观察着洛钦的各种面部变化及细微动作。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年半,我们断断续续地谈,他终于对我敞开了一点心扉,开始跟我说他弟弟妹妹的事。我知道这些话题让他很痛苦、很焦躁,甚至恐惧不安,可以说当年他弟弟妹妹的离世,是对他造成打击的根本。”
洛钦心里抽紧了一下,像被人灌满了黄连汁,沿着心口的漏洞淅淅沥沥地渗进去。他记忆里水思弦和水思淼的样子似乎已经模糊了,只剩下两把稚嫩的声音,还有一些零碎的片段。
但他还记得某些细节,餐桌上安静的气氛、勺碗碰到一起的细响、桌椅间的窃窃私语。水思弦的轻笑,还有水思淼敲打键盘的声音,这些他都记得。
“水荔扬一直处在愧疚和悔恨的情绪中,他没有办法理解一些事情,陷入了怪圈,把自己关在死循环里。”薛医生继续说,“突然有一天,他开始对我说另外的事,叙述很零散,我从中拼出了一个大概。他说自己这些年一直很对不起一个人,因为他曾经和对方有很多约定,最后都没有做到,甚至伤得对方很重,他不知道那个人是否怨恨自己。”
“是谁?”洛钦心里一动,抬起了头,“他还说什么了?”
“他没有说这个人的名字,只是说起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痛苦还是柔和,总之很复杂。你可以理解为他迷恋着一个刺猬,想要抱进怀里,却被刺得很痛。”薛医生说,“他说,他很后悔、很难过,觉得自己是一个说话不算数、甚至会伤到别人的蠢货,根本就不应该靠近那个人。”
“不会的。”洛钦喃喃说,“他那么好。”????
那一刻,洛钦脑子里忽然十分清晰地复刻出多年之前一场被困野外的雪夜里,他和黄毛的对话。篝火跳动间心跳声清晰可闻,那是他自己的心跳。
——他那么好,当然算最好最好的缘分了。
薛医生看着他的表情,之前那些笼罩了疑云的思绪渐渐被理顺打开了——眼前这个人,似乎和水荔扬并不是相识并相恋了短短几年的关系,两人的羁绊应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没有和我说太多,但我能看出来,那个人对他而言,重要性更甚于生命。”薛医生平淡地说着,“他最大的痛苦缘由,都来自于他对那个人巨大的歉疚感。”
“他为什么会歉疚?”洛钦不解,“他究竟答应过那个人什么事情?”
薛医生摇摇头:“他不肯对我说,你可以自己去和他谈谈,然后让他跟我沟通。”
洛钦苦笑:“要是他肯和我谈,我也不会来找你了。连他自己快死了的事,都是被我偷听到的。”
“但他允许我对你说自己的事情,不是吗?”薛医生掌握了十足的说话技巧,说得人心里最尖锐的那一块棱角也不得不朗润下去,“洛先生,在我看来,他并不抗拒你呢。”
洛钦久久没有说话,薛医生也没有着急,只是和他静静对坐着,偶尔看一眼窗外的雪景。
“我觉得我也需要咨询了。”洛钦自嘲道,“什么都不去想,和他一样,雨雪天裹在被子里和你聊天。”
“都不肯面对现实很麻烦啊。”薛医生说,“从你刚才不愿意接受‘病人’这个称呼来看,你对他的现状也是很痛苦的。”
“我何止痛苦。”洛钦哑着嗓子说。
“他要严重得多。”薛医生叹气道,“你给我看的药,一种是效力很强的安定,另一种是止痛药,他平时痛苦到不能忍受的时候,身体也会伴随着痛觉。我给他开了药之后,怕他依赖,还强行停过一段时间,好在他自制力很强,后来硬生生忍住,也不怎么用药了。”
\t\t\t\t\t\t\t\t\t', '\t')('\t\t\t\t洛钦觉得自己像是在被凌迟,水荔扬这四年过得如何,事实被血淋淋地剖开丢到他面前,他所看到的也不过这四年的冰山一角罢了。
他的荔枝、他的宝贝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以前那个笑起来温柔得像月亮的人,怎么会变成一个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