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改了名字,躯体仍旧是那个躯体。
从骨子里病败到极致,充斥对自己的厌弃。
风寒好像感染到了她身上,从此如骨附蛆,人生分裂而彷徨。
直到那一天。
灰调弥漫的、毫无生机可言的大学生活走过三年后,落入随机但又戏剧性必然的某日。
游纾俞在一间装潢明亮上流的琴行遇见冉寻。
彼时,她衣着朴素,自惭形秽;而玻璃落地窗里的人姿态矜贵,笑意盈盈。
一曲略带愁思,缠绵幽婉的《秋日私语》,将水泥地上渗透的鲜红洗刷殆尽。
像梦一般,冉寻说喜欢她,要追她。
梦境里的时间流淌速度似乎放肆而恣意,不随人的心意而转变。
春日何其短,夏季苦长闷热,爱恋困在暑热蒸汽里升温,却不过如蝉活一夏般短暂。
再然后,陡然跌入深秋。
那就到这里。雨幕里,面前的人没有打伞,在轻轻笑,嗓音飘忽到被落雨沙沙声淹没。
花束背在身后,估计被浇得七零八落,但依旧是极为鲜艳明媚的颜色。
像冉寻对她坦荡而热情的追求。
也与那个秋天,红叶的刺目何其相似。
游纾俞眼睁睁看冉寻离去,到她再也触及不到的地方。
像高中时闭塞落后的小镇,与大巴车七个小时才能到达的繁华嘉平之间的距离。
后来变成嘉平,和德国之间的七千公里。
游纾俞盲人般摸索,在原地孤寂打转,可触手可及,却都变成深不见底的黑暗。
好像冉寻离开的背影与学生时代再没办法挽回的遗憾重合,再也不分彼此。
惊惧感让游纾俞惊醒。
坐起来,丝绸睡衣粘黏,满身都是冷腻的汗,头脑也昏昏沉沉。
还好是周六,不耽误工作。
她心跳匆匆,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也不知道如今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
只慌忙抓起来手机,拨通冉寻的号码。
提示关机。
又不死心打了几次,始终都是同一道机械死板的女音,关机。
游纾俞顾不上多加思考,胸口仿佛破了个洞,被无措与失重感填满。
她想起昨晚还算愉快,却又不太真实的回忆,想起冉寻纵容着她,载她回家,还给她发促狭狡黠的消息。
现在就想见到冉寻。
游纾俞随意拾了几件衣服穿好,匆忙间赶到楼下,拦了辆车,说要去月亮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