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也不知道谁都怎么传的话,总之,接下来的华工营地之内产生的流言,真真切切地让赵自牧感受到了一遍什么叫做“三人成虎”“流言猛于虎”。
因为到了后来,赵自牧听到的版本已经是:
“看了《庶民的胜利》,我们就能摆脱现在的困境!”
“《庶民的胜利》,我们的命运!”
“知道《布尔什维克的胜利》吗?那可是洋鬼子都怕我们看的东西!”
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流言的赵自牧忍不住和福贵吐槽:“我看的是正经的无产阶级著作,不是邪/教书!”
然而这份澄清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前来和赵自牧讨教的人多不胜数,以至于赵自牧忍不住都想像在国内一样,对这些华工举办一场演讲——反正,这是他的老本行了不是?
但是这里是在法兰西,是将布尔什维克视若洪水猛兽的法兰西,赵自牧敢在华工营地演讲布尔什维克,演讲是晚上进行的,枪子是半夜进入他的脑袋的。
更何况,在和大多数人的交谈中,赵自牧也不得不承认,华工中的识字率很低,能读得懂这些极具专业性的文章的人真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人只能似懂非懂的点头。
生活不易,牧牧叹气。
福贵顺着他的狗毛,安抚道:“想开点,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教过那些华工识字,但是这里活太重,我们又买不到足够的灯,以至于连认字都困难,更别提买纸笔练习。”
赵自牧幽幽地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有一个朋友。”
“……”福贵,“知道,大作家齐茷。”
赵自牧摇了摇头:“不是齐茷,是另一个朋友,他叫唐隰桑——你肯定没听过他的名字,这是必然的,因为他现在是一位教书先生。”
福贵当即双眼发亮:“是先生?他好厉害啊!”
对于这一点,赵自牧发自内心地承认:“是的,真的,他真的很厉害。你知道吗,他比我还小两岁,今年才21岁。他是江宁人,出身非常煊赫——是真的煊赫,他的祖辈都是江宁一带的封疆大吏,母亲更是清廷的皇家格格。”
福贵长大了嘴巴:“是公子王孙啊。”
赵自牧却笑他:“什么公子王孙?宣统皇帝都退位了,现在都民国多少年了,还公子王孙?若是让隰桑知道你这么叫他,只怕要气的揍你。”
赵自牧一拍脑门儿:“话都偏了——我提起他的出身,只是想做个对比。你知道的,他是旧时代的遗老遗少,但却活的十分清醒。他留过洋,后来回国,最后却决定做一个教书先生——不是你以为的在城市里的学校教书,而是深入乡村,去教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们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