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盈的水雾犹如爆炸喷射的硝烟,我眼前模糊不清,不知道时不时水汽融进眼眶,我看不懂阿纳斯塔西娅的表情——是悲伤还是杂糅痛苦的快意。
耳鸣忽强忽弱,我难受地皱眉,甩了甩头也无济于事,我几乎要听不见声音,茫然的睁大眼睛,然而越来越多的水进到眼里,有人抓住了我的手,是尤拉,他急躁地在说些什么,嘴巴一张一合,但我听不懂。
尤拉放弃了继续说,他拉着我就走。几乎是冲进电梯,离开温室后气温急速下降,凉风吹起我湿哒哒的头发,身体越来越冷,寒冷将氤氲朦胧的雾气冲散了,我向后靠,贴近坚硬的金属。
“弗洛夏小姐,请谅解阿纳斯塔西娅的失礼,她说的话您别放在心上···她失去理智了。”
尤拉垂着头,双手朝后撑住栏杆,他冷静地说着。
那些烦躁不安都从他身上消失了,柔和的顶光下,他平静地看我,他甚至露出个浅浅的笑,平静地解释道:“因为与马尔金家族的联姻出现了问题,您只是被无辜地迁怒了,所以请不要在意她的胡言乱语。”
他难掩轻蔑地说:“即使是阿纳斯塔西娅,一段坎坷的恋情也会对她造成打击。”尤拉巧妙地化解矛盾,他一副轻松的玩世不恭的样子。
如果不是我看到他握住栏杆的手微微颤抖着,用力到发白,说不定我会相信他的说辞。
我抿了抿嘴唇,闭上眼睛。淡淡苦涩的雾气还残留在我的皮肤上,似乎不久前的冲突只是我吸入过多水汽而沉入的一场幻梦。
我放空大脑,在失重感中听到尤拉的声音,他需要用言语来填补什么似的,但我理解不了,也许是灯光照射在眼皮,慢慢地,水滴顺着眼尾滑落······都怪那些无处不在的湿气,怎么擦都擦不净。
我能看见湿溻溻的睫毛,流进眼睛的水将一切化为破碎零落的钻石海,折射出绚丽的光,像是假的一样。
我听见心底不断默默重复的声音:“不是假的······不是。”
尤拉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我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阿纳斯塔西娅泛红的眼睛,她的嘴唇惨白,脸上却有着不正常的潮红。
她愤恨的低语,每一个字眼都在抽取她的活力,她一边恐惧一边兴奋,那是爱情被燃烧焚毁,疯狂过后的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