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上,一时之间,珠玉扑棱扑棱滚了满地。
他对她耗尽心力,此时几乎愁断了肠,她却只是惦记着她爹,完全没有要顾及他的样子,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云凤只当是他少爷脾气又上来了,心里也屈辱非常,她本低三下四求他救她爹过无数次,他始终不冷不热,她心知他原是恨她爹,舍不得下本钱救他,才出此下策,他却这般戏耍侮辱她,叫她怎么能忍。
冷冷的看着他,倔强不说话。
两人此时都穿着中衣,十分单薄,在深秋的夜风里互相怒视,谁也不愿动弹一下。
云凤到底舍不得峙逸这么凉着,躬身捡起首饰来:“你快躺下吧,免得凉了身子。”
峙逸冷笑:“你都不在意,说不要就不要,还顾惜它们做什么?”
这话分明一语双关,云凤一声不吭。
峙逸气得笑起来,笑声得格外瘆人:“我算是知道了,你这个女人,跟外面窑子里的姐儿并无二致,不过把我当做你的恩客罢了。”
什么柔情蜜意什么甜言蜜语统统都是唬人的,你心心念念惦记的不过是你那坏透了蠢极了的爹,你上一回同我睡,是为了他;这一回同我睡,何尝不是为了他?”
且不说我没有这个本事,若真的有,我如你的意思救他出来,你岂不又是要翻脸?你以为我艾峙逸是个冤大头啊,你以为你自己个儿还真是天仙一样的黄花闺女吗?”
他这话说的,要多刺人,有多刺人。
峙逸白日里原是受了莫大刺激,素来是个有成算的,知道若自己同云凤走下去,很可能不仅一生没有子嗣,说不定还会为艾家招来无妄之灾,理智告诉他,他本来人生蒸蒸日上,如日中天,怎么可以为了个女人就毁了个一干二净?
他不过才二十二岁?他还有一身本事没有施展……却要把这一切埋葬在这么个女人身上,叫他如何甘心?
道理他是懂的,却真让他撇开她,只是想一想,就剜肉一般的疼了。心里一把无名火,正无处发泄,说话自然难听。
谁知云凤的话却比他说的更加难听:“你不就是要同我睡吗?你要说我是姐儿我便是了,你救了我爹,我自然记得你的恩典,什么时候想起我来,当个便宜姐儿使使,唤我一声,在车上,还是在沟里,我都狗一样的躺下来,半分怨言没有。”她自小被人踩踏惯了,早已学会硬着心肠听别人的数落,好像旁人说的不是她似的。人一麻木,心里有多痛,就不得而知了。
两个都是牙尖嘴利的,互不相让,到底气得一拍两散,峙逸披了衣裳,转身出去了。
他前脚出门,云凤后脚就“哐”一身,将内室的门合上了。
峙逸赤着脚踩在外面地砖上,恨不得回身把那门砸碎。
三更的天儿,他也没得哪里可以去,终是耐不住,转身进了秀雅房里。
他俩吵得翻天,秀雅哪里会听不见,懵懵懂懂从床上坐起来,声音暗哑:“……您这是……”
峙逸瞪她一眼,不说话。
秀雅只当他是来自己这里躲一会儿清净,也同他无甚话可说,终是敌不过被窝的温暖,转身就要睡过去了。
峙逸见她这样子,就来了火:“你下来,我要睡床。”